第111章:血战 一

　　大汉北伐军与大鲜卑的第一仗是在午时左右打响的，地点在无名湖泊的西侧，鲜卑人进攻，汉军防守，鲜卑军一万七千对阵汉军一万两千。

　　通过谩骂和威胁等手段，和连终于把贺赖部一万铁骑调走了，乞伏部的两千老弱残兵也没有归还。至于尉迟部的五千骑兵，据说是在路上，至于是不是真的在路上，恐怕只有长生天和昆仑神才知道了。步度根气得七窍生烟，拿着马鞭把大帐中的物件打了个稀巴烂，然后下令全军北撤！左右大惊，连忙跪下来用双手抱住他的靴子，任凭鞭如雨下就是不松手。

　　“好我的邑帅呀！和连如此作为确实冷了大家的心！但是大汗的命令绝不能违抗！依我之见，应该迅速将和连的所作所为禀报大汗，声明我军兵力太少很可能战败。然后聚兵与汉军决战，胜了，是邑帅以少胜多，败了，是和连瞎指挥，您看如何？”说话的是步度根最信任的汉人幕僚，他的话步度根是能听进去的。“唉！”步度根扔下鞭子，双手掩面一阵嚎哭。“长生天！昆仑神！大汗的继承人怎么能如此卑劣！”

　　这一万七千鲜卑骑兵，步度根直属的有一万，三千属于大野部，四千属于土难部。步度根哭过一阵之后，点将聚兵，命令大野部对汉军营寨进行牵制性进攻，争取把汉军堵在营寨内。命令土难部绕道无名湖泊南端攻击汉军侧后，自己率领本部攻击小山。总攻在土难部出发半个时辰后发起。

　　步度根的战术素养很高，一眼就看出了汉军防线的关键，那就是两点防御。固守两个要点，将步卒置于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凭借山势和营寨来抵挡鲜卑轻骑兵的进攻。骑兵置于两个坚固要点之间，随时可以支援两翼。“就这样办吧，三个千人队进攻小山，大野部进攻营寨，汉军的骑兵出来我就率军打过去，不出来你们就变佯攻为猛攻。”步度根大手一拍地图，做了决定。

　　半个时辰后，鲜卑人的进攻开始了。鲜卑骑兵以千人队为单位，从汉军的阵地前疾驰而过，用铁矢开始了第一波攻击。片刻之后，鲜卑人就有了结论。“邑帅，汉军的虚实探出来了，小山上只有两千的步军，大寨中也有两千步军，还有五千多骑兵。”“命令各部展开强攻，把汉军的骑兵逼出来！汉军犯了一个大错，山顶应该布置一支骑兵，遇到包围时可以利用山势疾驰而下，冲散包围的部队。但是他们没有，那就用箭雨淹死他们！”步度根下了命令。他毕竟是一个良将，年纪不大却身经百战，一到战场上就立刻满血复活了。

　　鲜卑人一全力进攻，汉军步卒的压力立刻就大了。两个要点各有三千鲜卑骑兵和一千汉军弓弩手展开对射。天空中箭如飞蝗，一片片地落入汉军步阵内。汉军从半山腰开始，布了三重防线，都是刀盾手和弓弩手配合，只好两个人挤在一面盾牌后面躲避箭矢。但是鲜卑人的射技高超，总是通过盾牌遮蔽不到的地方射入，汉军的弓弩手立刻就有了伤亡。

　　汉军弓弩手躲避箭矢就无法还击，还击就无法躲避，没办法只好几十人结成一个个小小的盾阵，刀盾手用盾牌护住上下左右，弓弩手从盾牌间隙中还击。就这样对射了一刻钟之后，汉军的第一道防线就被放弃了，鲜卑骑兵在汉军原来的位置与汉军对射。三千鲜卑人对一千弓弩手，明显鲜卑人的箭雨占上风。很快地汉军的第二道防线也被放弃了，鲜卑人又近了一步，而且占据着优势。

　　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小山上的汉军就伤亡过半，山下的鲜卑骑兵也不好受，死了也有六七百。任何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再有一刻钟，鲜卑人就能攻上山顶了。

　　咚咚咚！汉军大营中战鼓敲响，寨门大开，田晏带着五千骑兵冲了出来。按照田晏的计划，他并不想这么早发动进攻，最好再让步卒消耗一下鲜卑人的兵力。但是小山上的局面已经很危险了，他再不出击，也许下一刻小山就会被鲜卑人占领。一旦鲜卑骑兵开始冲锋，小山上的汉军步卒就只有等死了。

　　他已经发现自己犯了大错，小山上应该留上一支骑兵的。但是事已至此后悔莫及了。五千汉骑一个冲锋就冲散了大野部的三千骑兵，然后一个右拐，旋风般地向围攻小山的两千鲜卑骑兵冲去。围攻小山的骑兵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一见汉军骑兵赶来，立刻拨转马头溜了。

　　“杀鲜卑！”“汉军威武！”汉军骑兵士气大振，銜尾急追。小山上汉军的惨状让他们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鲜卑人斩尽杀绝。五千汉军马蹄咚咚，扬起一片沙尘，看上去威武雄壮，如滚滚洪流。两千多鲜卑骑兵策马奔逃，还是有三四百人百汉军砍倒。

　　呜鲜卑军中传来一声号角，逃跑的鲜卑骑兵操控着战马向左右两翼奔去。“变阵！锋矢阵！前方有敌军大部队！”田晏大喊着，汉军的骑兵迅速地向田晏靠拢过来，排成一个锋矢阵。前方硝烟散去，远处黑压压地出现了大批鲜卑骑兵，他们手握长刀斜指前方，嘴里哇哇乱叫着向前冲锋，竟然也是一个锋矢阵！

　　就在这时，大野部的三千轻骑向汉军的大寨发动了猛攻，大寨中的汉军步卒依靠着寨墙抵抗着鲜卑骑兵的猛烈进攻。鲜卑人手里挥舞着绳索，在空中划出一个个圆圈准确地套在寨墙的木栅上，利用马匹的力量把木栅扯断。片刻间，汉军的寨墙就变得千疮百孔了。呜鲜卑骑兵们怪叫着冲进汉军大寨开始屠杀汉军步卒。大寨中的汉军步卒只得结成一个个小小的盾阵，依托营帐各自为战。

　　小山上的汉军已经整好了队形，匆忙的跑下山来支援大寨中的袍泽。突然，南边传来了咚咚的马蹄声，五六百汉军且战且退向大寨逃来，后面是四千土难部的骑兵。“守住寨门！”一个汉军军侯大叫着。宅门附近的几个小型的盾阵立刻向寨门移动，打开南门，张弓搭箭瞄准汉骑后面的鲜卑骑兵。

　　五六百汉骑疾驰而入，立刻和冲入大寨的鲜卑骑兵鏖战起来。步卒们立刻关闭营门，利用弓矢阻挡鲜卑骑兵，不让他们靠近木栅。刀盾兵们则迅速地向北跑去，配合骑兵逆袭冲击寨里的鲜卑骑兵。说实话汉军的步骑混合战术还是相当先进的，在付出了巨大伤亡之后，终于把鲜卑骑兵们赶出了大寨。

　　辎重兵们迅速冲上前去，用辎重车堵住破损的寨墙和寨门。这边的战线终于稳定了，汉军丢失了小山，却守住了大寨。但是遍地的尸首告诉他们，这场战斗得不偿失。鲜卑骑兵们重整了队伍，在寨墙的四周游动，一边发射箭矢一边寻找着漏洞准备集中兵力攻击。

　　就这样，鲜卑人和汉军隔着木栅互相试探、互相攻击，一时半会儿鲜卑人也攻不进来，汉军也出不去。尾随五六百汉军骑兵而来的土难部骑兵立刻沿着木栅飞奔，和大野部配合攻击大寨。大寨中的汉军立刻就感到了压力，但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另一边，第一波的对冲已经结束，汉军和鲜卑人交换了阵地，汉军倒下了两千多，鲜卑人的伤亡略也差不多，这种大规模的骑兵对冲没有半点花巧可言，比的就是谁最狠！谁最不怕死！如果说有诀窍的话，那就是千万不要落马，落马就意味着死亡！

　　田晏身上新添了两道伤口，他用手抹一抹脸上的血水，举起手中的环首刀大吼道“大汉的勇士们！你们为国捐躯的时刻到了！我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今日将带领你们战死沙场！记住我的话！在你们倒下之前，至少要砍死三个鲜卑人！这是我最后的命令！跟我来！”田晏说完双腿一夹马腹第一个冲了出去，他已经意识到今日可能是九死一生了。既然如此，那就拼了！大汉的勇士们即使战死沙场，也要死的壮烈！

　　马蹄哒哒，喊杀声此起彼伏，汉军和鲜卑人又撞在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骑手们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冲向天空，然后重重地落下来，拥抱大地或者马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受伤的战马嘶鸣着，重重地倒下，压在活着的或者死去的人身上。活着的人喷出一蓬蓬的鲜血，死去的人贡献出自己的脑浆。仍然骑在马上的人们用手中的武器厮杀着。呼喝着，直到被下一个人砍下马去。

　　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双方的队伍就已经大大缩短了，双方再一次交换了阵地。汉军背对寨门列阵，田晏回顾左右，不到两千人！对面的鲜卑骑兵也在重整队列，看样子还有五六千。

　　田晏望一眼天空，两行热泪从眼眶留下。“陛下！是田晏大言北伐害了这数千袍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