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家人倒是把一个姨娘的肚子看得如此重要，嫡长子丢了却闷声不响。裴宁偷偷瞥了一眼王真人，怪不得他恨的不行。

　　王真人却很是大方的说：“吴姨娘的儿子死好多年啦。”吴姨娘当年仗着生了个儿子，被扶正，还硬生生弄丢王老爷的嫡长子。然后仗着真爱且有儿子傍身，硬是没受罚。可惜坏事做多，那娃子十岁那年掉河里死了。

　　这后来，王老爷和新夫人的真爱也就淡了，通房纳了好几个，也没见生出任何孩子。现在只有一个年约十三的大小姐，以后这府里大概还得走老路，入赘！希望王老爷这回长点眼，别挑个别有居心的女婿。

　　裴宁心里有数，对他一笑说：“他生不出孩子，是你给下药了吧？”

　　王真人点点头，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这唐姨娘的肚子，嘿嘿……”

　　“嘿嘿！”王真人跟着奸笑了两声。

　　里头还在说银子的事情。“往年的结余一共有四万两，这盒子里有五千两，是夫人拿出来交给我在青州买铺子的。”

　　“既然如此，这银子还是用来买铺子，另外你在账上划掉三万两，我准备献给节度使。”

　　“这、这会动摇我们根本的，万一打起来……”银子才是救命的根本。

　　两人劝来慰去的半天，把自个儿感动的热泪盈眶，一个是体恤下人的好老爷，一个是衷心耿耿的老仆人。但是总而言之，这账房里就这么点银子，那几万几万的也没见取出来，所以还藏在别处！

　　又半响过去，两人出了来，看着周掌柜锁好门，王老爷朝着他的小书房走去，而周掌柜的方向是下人的卧房。

　　裴宁朝王真人一抬下巴，王真人便跟去了小书房。

　　裴宁也拿出一根细铁棒……偷鸡摸狗怎能不配备整齐呢！她进了账房，先把银票收好，再把现银装好袋。但她有一种直觉，这间屋子不会那么简单的，瞧那库房里藏着地契就知道了。于是一边注意着外头的响动，一边细心的把账房里摸了个干干净净，竟然还真找出了个暗洞。用细铁棒往里头一掏，不得了，是印章和一张五万两的巨额银票。此银票到是不具备流通性，只能凭借印章和票据取出现银。

　　裴宁沾沾自喜，五万两就归自己了，谁叫王真人没见着呢。

　　她背起那沉甸甸的银子，锁好门，按照原路返回来到小书房。小书房房门大开，裴宁心里一惊，缩在廊下偷偷打量起来。没多久，王真人大摇大摆从里头出来，还随手关上了门。

　　“嘿，这里！”裴宁压低声音喊。

　　王真人瞧见裴宁朝她挥手，喜上眉梢，说道：“到手了！”

　　裴宁自也欢喜不已，她也不问小书房里头的事情，只说道：“我们走吧。”

　　此后王家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裴宁心里十足兴奋，热血澎拜到做了几个梦，梦中她用那笔银子招兵买马，把西陇岭都收买了，然后自立为王讨伐昏庸皇帝。那美好的梦境，让她嘻嘻笑着醒来，一睁眼便迫不及待想带着银票去兑银子。多少年了，她都没这样开心过！

　　但是为了不让王真人怀疑，她硬是在道观里多住了三天，和他互相扯皮银子和地契的分法。看在东西都是他亲娘留下的份上，裴宁不要现银，田地也只分了一半。为了这一半田产，她还显得感激万分，毫不吝啬的指导他如何又快又好的制作药丸。

　　王真人被糊弄的心服口服，原来裴宁也是好人呐，小道士们对她也是殷勤万分。最后裴宁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功。

　　裴宁兴冲冲的一路纵马来到落阳，对着头上那块金钱庄招牌那是喜上眉梢。她跨进钱庄，喊一声：“掌柜的，兑银子。”那是多么意气风发啊！

　　“客官要兑多少银子。”伙计连忙迎上来，引着她入座，“您请坐。”这时掌柜的才从后堂出来。

　　“掌柜的，您瞧瞧这银票。”裴宁把银票递了过去，也没说数量，怕招人眼。

　　掌柜的一副老成模样，接过银票一看，微微挑起眉梢。他不动声色的细细地把人打量了一番说：“待我查一番账本。”他起身就要往柜台里走。

　　裴宁倒是不怕他们硬抢，但是这种银票上没名没姓的，她还得多个心眼，于是眼明手快的从他手里抽出银票，并开口道：“那我也一起过去瞧瞧呗。”

　　掌柜笑着点点头，进了柜台后头，然后拿出许多账本逐一查对。裴宁自觉地站在外头等待。

　　掌柜的抬头又是把她打量一番，小心的说：“这笔银子十年前已经兑现。”

　　裴宁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就笑起来，给了对方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若是已经兑了，这银票你们不该收回吗？”

　　“真的已经兑了。”掌柜有些担心裴宁暴起，她可是穿一身劲装，还带把剑呢。

　　“不可能！”五万两难道就一句兑了，便不要啦？因此话里满是杀气。

　　那掌柜心里骇然，面上依然沉的住气，指着一处说道：“这本是十年前的账册，看这里写的，票已兑。”

　　“你莫不是在说我手里的银票是假的？”裴宁讥讽道。

　　“假不假的，您会不知道？”掌柜故作镇定的反问。

　　“我又不是做这银票的人，怎会知道是真是假，而你这做银票的人，倒是可以反口一声，什么都作废了。”裴宁悠闲地靠着柜台，笑嘻嘻道，“今日您不给个解释，我也就不走了。”

　　“那您先坐着，东家下午会来，到时候，他自是会给您解释。”掌柜的说完，还行了个礼才退下。

　　真是不要脸！裴宁虽不知道银票里头的故事，但是有票在，银子就得给她！哪家钱庄兑完银子会不收走银票？裴宁老神在在，跷着二郎腿，唤着伙计给添了几次茶。茶水刮油，还没等中午，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正想去外头买些吃的，忽而进来一帮捕快，冲她喊道：“你就是拿假票讹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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