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继续往下

　　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有那之后跟随在玛丽娜身边的时候，露露娜卡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女孩，而且很好地把握住了距离。玛丽娜是个好心的女性，善良得露露娜卡心里感动得快要哭了，从最开始直到现在，她遇到过很多法师，而玛丽娜绝对不是很出众的类型，也许平凡，但是很容易相处，比那些阴冷、无耻、愚蠢还傲慢的混账要强太多了，至少露露娜卡觉得自己跟着玛丽娜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玛丽娜，露露娜卡也没有太得寸进尺，至少她没有去随意触碰玛丽娜的魔法书，而且刻意避开了。玛丽娜不会知道露露娜卡是故意保持了这么一种微妙的距离，但是无意识剑，她大概已经放下了不少戒备。因为露露娜卡就是这么希望的，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年轻女孩的笑脸总是能让人心情放松下来的，只要对方并不是什么心理阴暗的变态。

　　玛丽娜很放心露露娜卡，认为她只是一个在鼠道谋生的贫苦女孩，而对露露娜卡来说，玛丽娜是一名法师——或者说，有着一本不属于自己的魔法书的法师。

　　露露娜卡是一名炼金术师，虽然有时候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制造某些东西的过程中，魔法这种东西是很便利、或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也让露露娜卡很熟悉魔法书这种有魔法和工艺元素混合在一起的东西。不过就算没有炼金术，露露娜卡本身也很熟悉魔法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当炼金术师之前，还是炼金术师之后。

　　现在露露娜卡就对玛丽娜的秘密有一些兴趣，这本魔法书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它并没有排斥玛丽娜这个使用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呢？在这一路上，去猜测或是想办法问出一些事情来，也是一件乐趣，不过想从一个魔法师那里套出什么重要的话来，会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在露露娜卡和玛丽娜低声交谈着的时候，在前面的克里斯站住了。

　　“又有什么事吗？”在后面的艾克欧问道。

　　“到尽头了。”克里斯回道，“小心脚下。”

　　很快，艾克欧他们就明白为什么克里斯要说小心脚下了。当艾克欧走到克里斯身边的时候，正好踢中一块小石子，那小石子往前滚动了几圈，突然就消失了。它不是消失在黑暗中，而是确确实实地消失了。而艾克欧迈出去的脚，刚好踩在地板的边缘，在他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间，石子就是落在了下面，没有任何声音的回馈。在远远的对面，依然是通道，但是他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已经无法继续往前走了。就像是崩塌了、或者是被挖空了一样。

　　艾克欧往后退了一步，刚才他的半个脚掌悬空在边缘的地方，让他吓了一跳。“这里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听说好几百年都是这样了……不知道真假，反正已经很久了。”短斧回道，“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有从那些老头那里套情报时，这个地方就已经是这样了。小心点别掉下去，我去过下面，有些失足掉下去的倒霉蛋变成了一滩肉块，连收尸和摸尸体搜刮东西都没人乐意，太脏了。”

　　“下面到底有多深？”艾克欧继续问道，他听到短斧的话后虽然很后怕，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

　　“从圣索菲亚大教堂顶部落到地上……比那还要高一点吧。”

　　艾克欧回想了一下那圣灵教最伟大的建筑、君王堡最知名的地标、四方八面的朝圣者都要来一趟的那个大教堂，又后退了一步。

　　露露娜卡来到了边缘的地方，蹲跪在地上，探出头往下看。她这样的姿势虽然会弄脏身上的衣服，但是总比站着往下看要来得安全一些，也不容易让人头晕目眩。“我听说过这个地方。只要从这里下去，就是离开下水道的浅水区域了。下面的话会更加破旧，也有更多还没有被探索过的地方。当然，也有更多稀有的植物，如果说哪里还会有发光苔藓的话，这下面的地方就很有可能。”

　　“是的，而这意味着有比小尖牙更危险的东西。”短斧说道，这话很明显地让露露娜卡的有点高昂的情绪消减了不少，“是的，那下面不是我一个人就能下去的地方……刚刚那些可怕的小尖牙让我明白了这件事。”

　　“你该庆幸遇到了好心的人。”短斧说道，“当然，那不会是我。”他的话没有指明是谁，但是他说的人只会是、也只能是玛丽娜。

　　露露娜卡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回到了玛丽娜的身边，像一只可怜的小鸟依偎在大鸟身边，“玛丽娜，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玛丽娜笑了笑，“暂时不会。”她没有很肯定的说露露娜卡不会给添麻烦，但是这话让露露娜卡看起来更安心了。她知道露露娜卡是个体贴的孩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大概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而且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战斗的能力，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些不便。

　　“那就够了。”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谢谢你愿意带着我。”

　　玛丽娜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看到露露娜卡的笑容，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一个不合适的事。如果短斧真的认为不能再带着露露娜卡下去的话，那么他是会提出来的，但是他现在并没有。所以玛丽娜认为他们还是能继续带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虽然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许会比这上面要更危险。

　　“我们怎么下去？”艾克欧开口问道，他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而克里斯不应该将他们带到死胡同才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难道我们能飞到对面去？”

　　在他们的对面确实有路，但是就这样的距离，除非他们长着翅膀飞过去，不然不可能到得了对面的通道。

　　“我们当然有路可以下去，少爷。”短斧说道。这时候克里斯并没有站在他们附近，在边缘的地方到处走动着，最后在某处蹲了下来，“梯子在这边。”

　　他这是要让其他人来他这边。其他人走向了他，看到了在克里斯的脚下有一道木梯子，向看不到底的空间深处延伸。

　　“梯子没问题。”克里斯对他们说道，“我先下去了。”

　　话刚说完，他就爬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他走得太快，艾克欧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来他们也得跟着下去了。

　　“男士优先。”短斧望向艾克欧，“你先下去，她们两个跟在你后面。”

　　艾克欧先下去了，将火把弄灭，插在腰间，跟着克里斯下去了。在他下去一段距离后，玛丽娜和露露娜卡也跟着下去了，最后是短斧，和小队的队伍前进方式没什么区别。

　　在爬下去的时候，短斧朝下面喊道：“小心脚下，说不定有那么一两节地方是空掉的，没有地方能让你落脚，可别失足掉下去了，会死得很难看的。”

　　在众人爬下去的时候，下面有风吹上来，像一只阴冷的手扶在他们的身上。

　　“真是奇怪，为什么下面会有风吹上来？”艾克欧说道，“这里是地下，可不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我不知道，也不要问我。”在上面的短斧听到了艾克欧的话，“我已经习惯了，也就只有你这样第一次下来的人会感到奇怪。”

　　木梯子还算牢固，而且有短斧提醒过，他们爬下来的时候还算顺利。直到克里斯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这个高度已经安全了。”

　　艾克欧听到克里斯的话，一个分心，脚踩空了，从梯子上滑落下来。他的手在梯子两侧摩擦，整个人顺着梯子急速下坠，然后突然就落在了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他一惊一乍的没有来得及惊叫的时间，只有双手掌心热辣辣的痛楚让他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下次我可不想在你之前爬下梯子。”克里斯看着从梯子上下来，走到一边揉掌心的艾克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