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蕾的性格

　　蕾带着朱利叶斯在黑暗的通道中前进。朱利叶斯高举着火把，好照亮蕾前方的道路；而蕾的手中拿着一个袋子，这袋子里面装满了小石子。蕾自然没有捡小石子来玩这样的爱好，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石头。她右手拖着袋子，左手手中拿着几颗形状各异的小石头。这小石头有圆有尖，乳白色，表面光滑……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也不过仅仅是有点特别的小石头而已。这石头带着淡白色的荧光，在黑暗中，就算没有火光，也颇为亮眼。她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蹲下来，把小石子塞进那些可能塞得进的缝隙中，最好是塞进去后取出来很困难的地方。又或是将找到周围墙壁上的缝隙，把这小石子按进去。

　　在进入那有铁栅栏的入口后，蕾就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工作。这确实是一种工作，是她能得到免费进入通道的一个代价。

　　朱利叶斯一直跟在蕾的身后，现在通道很安全，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需要举着火把就可以了的他闲着没事，除了留心周围的情况外，也在观察着蕾。这个娇小的女孩正在在手中乳白色发光的小石子塞进途径的路上能塞进东西的缝隙中，作为一种路标来使用。这引路石构建起微光道路已经有不断的距离了。

　　朱利叶斯虽然已经熟悉了下水道，但是这里是他第一次来到的、全新的地方。“你之前一直没有带我来过这里……这个地方是你新发现的？”

　　朱利叶斯心里有疑问。在进入那平时不能通过的铁门后，蕾带着他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上走了好一阵子，左边绕一圈、右边直走好长一段距离，走得他几乎快要失去方向感了，蕾才停下来。过了铁栅栏后的这一边的下水道，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管道更多，而且不仅仅是周围存在，就连头顶和地下都有。地下的洞口让人担心是否会失足掉下去，而头上的管道，则是让人害怕是不是会落下什么重物，把下面的倒霉蛋给砸到。

　　“不要着急，我们现在走的就是新的路。这个地方确实很容易迷路，不过我可不会。”蕾回道。在这狭窄且黑暗的空间中，就算有火光，也不会让人心中产生丁点的明快，没有产生负面的情绪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在这种空间中，时间的流动也像是凝固了一般，给人一种他们走了很久的感觉，但是这也许仅仅是一个错觉，只是人的感官将时间拖长了而已。

　　蕾看起来完全像是乱走一般，一开始朱利叶斯还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是在胡来，但是当在某个洞口的入口处，她将引路石拿出来，开始留下标记的时候，他明白了蕾并没有在乱走。

　　那之后就到了现在，蕾一直在前面沉默地走着，只是偶然会蹲下或是靠近到墙壁那边塞上那么一个小石子作标记。如果蕾没有骗鼠道那些人的话，那么她现在留下的标记的路，是会通往新的区域的。而朱利叶斯很清楚蕾的性格，她是个挣扎求生的孩子，但是不会因此而疯狂……至少不会靠骗人来获得什么。

　　朱利叶斯相信蕾，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这样的空间中，沉默也是一种折磨。“你为什么会接下这种工作？我并不认为你是这么无私的人。”朱利叶斯说道。因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朱利叶斯说话没有多客气，更何况客气起来的话，他们两个就没法相处了——这不仅仅是他和蕾独有的相处方式，也可能是大多数鼠道居民的打交道的方式。没有太多的委婉，只有简单直接。

　　“我当然不是，如果可以独占一个地方所有的东西的话，我肯定会这么做的。”蕾回道，“但是我做不到，我甚至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没法自己带走……我只能带一些小件轻盈的东西，而且我还不知道那是否值钱。”说到这，蕾笑了笑，“既然我一个人吃不掉这么多东西，而且总会有人迟早发现的，那么我还是趁这个情报还值钱的时候，把它卖掉比较好。再说了，就你和我两人，也没法在新的区域随处走动，说不定就会有几十个小尖牙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留下。”

　　蕾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有道理得朱利叶斯无话可说。这只贫困的小老鼠倒是没有像其他拾荒者那么贪婪，足够聪明，而且知足。朱利叶斯在蕾这个年纪的话，可没有蕾这样的觉悟，如果他得知了某处有一大片甜美的果子等待采摘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他一个人吃不完，而果子最终大部分都烂在枝头或是地上。人会因环境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朱利叶斯是一个艰苦地活在偏僻的村子中的孤儿，而蕾是活在鼠道这种混乱的地方、还得来下水道拾荒的老鼠……至少朱利叶斯觉得自己以前在村子的日子，不会比蕾差。在他们两个合伙之前，他和她其实都是过得不太好。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只是披着小孩子的皮，但是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朱利叶斯说道。

　　“我也很想快快长大。”蕾回道，“如果能活到长大的时候，那就好了。”

　　这么沉重的话出自一个小女孩嘴中，这也许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但是朱利叶斯要习惯这个，不然他没法在鼠道这样的地方谋生，也没法和蕾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相处。

　　朱利叶斯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但是前面的蕾终于停了下来。她前方看来是一个出口，有风往这里面灌进来——虽然在地下有风这件事，本身可能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但是朱利叶斯早已经习惯。

　　“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绕了这么久，总算回到这里了。”蕾回头对朱利叶斯笑道，“我还以为我再也找不到这条路了，看来我运气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