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杀人

　　

　　得知自己的任务是将陈庄妇孺尽数清除后，赵原论一言不发，拿起绣春刀趁着夜色摸到围墙边。

　　面前是两人高的围墙，赵原论没有直接爬上去，而是先是倒退三步，然后朝围墙猛然加速，一步横跨到围墙角下，再用力一蹬，借力让左脚尽量踩到围墙高的地方，身形便徒然长高五尺，左手能抓住墙垣，用力一扯，便越过围墙，直接朝院内落去。

　　脚踩到院内的踩草坪时发出轻微声响，几乎是同时，赵原论已经将院内疏略视察一遍。

　　陈道文是朝堂二品官礼部侍郎，虽因得罪刘瑾而被贬谪，可到底是士大夫，院中畜养的护卫不少，而且陈道文在士子中名声不错，门生弟子众多。如今他的好友弟子得知他得罪刘瑾，恐临杀身之祸，也必然会赶来相助。

　　赵原论就知道，陈道文有一位名气不小的弟子，名为韩青，这韩青是南阳人，学识虽然不显，但武艺却十分高强。

　　且不说这些，即便是没有人，赵原论也早就习惯了行事要细心。加入锦衣卫若不够细心，只怕连三个月都活不过。

　　他现在只需在陈青发信号前，找到陈道文一家十人所住的地方，再等响箭响起，便动手杀人。再之后便没有他的事儿了。

　　伺察周围后，赵原论低着身子，偷偷摸到陈庄三座别院之一的西院旁，打开早前准备好了的地图。

　　地图上共画有三院。供客居的西院是客卿和门生居住的院子。供下人居住的东院，便是李礼羟要去地方。他要前往的，正是妇孺所在的南院。

　　他初略的对比一番，见没有遗漏，就掩盖行走的痕迹，等待信号。

　　等待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赵原论忽然听见自己身旁的别院里传出细微声响，似乎是孩童乍醒时发出的声音。

　　他立刻矮身蹲下，俯身侧耳，小心翼翼听别院里的动静。

　　“娘，我想要听故事。”

　　这大概是陈道文小女儿的声音，赵原论记得名单上赵原论有一个八岁大的女儿，乳名似乎叫柔儿。

　　接下来他又听见妇人说话声：“乖，柔儿好好睡觉，等明儿爹娘带你回姥爷家，再给你讲好吗？”

　　“噢~”

　　阁厢又没了声音，片刻后，才又传出女孩儿声。

　　“可是娘，我肚子饿，想吃糕点。”

　　妇人声音有些疲倦，应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但依旧细心的回答：“柔儿忍一忍，等明天我们和爹爹，哥哥一起吃大餐。”

　　“不嘛，肚子饿，柔儿睡不着~”

　　阁厢内又响起了声音，最后妇人争执不过女孩儿，阁厢亮起灯火，在周围宅房一片昏黑中格外引人注意。

　　赵原论也不禁往旁躲了躲。

　　少顷，灯火亮了不过片刻，西院走廊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而后更是传出男汉略微紧张的呵斥声，“你们疯了？这个时候还点灯？赶紧关了！”

　　厢房暗了下来，隐隐传出细微的争吵。

　　“柔儿饿了，我只是给她找点东西吃。”

　　“肚子饿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妇孺见识！”

　　争吵逐渐消没，赵原论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显眼的荧光划痕，仿佛将天空点亮半边。伴随着这道亮光，刺耳的声音响彻陈庄。

　　这是响箭，锦衣卫代表行动的信号。

　　“来了。”

　　赵原论握紧绣春刀，心里开始默数。“十——”

　　响箭尖锐的声音使陈庄霎时从漆黑变成灯火通明，三处别院尽亮，然后便是众人的大喊的声音。

　　西院是陈道文的门生客卿所住的地方，最先发出门生客卿的嘶喊声。

　　接下来是东院，几乎是在响箭响起的同时，东院就发出了惨叫声，而且声音不绝。

　　最后便是赵原论正在的南院了，相比较其他两处别院，南院只是亮起灯火而已，并没有叫喊声。

　　尽管四处的动静响彻耳旁，但赵原论沉默无言，并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在心里默数数字：“八——”

　　“七——”

　　西边的喊杀声与残叫声愈来愈重。渐渐地，南院传出那位男汉咬牙狠说的声音。

　　“子华，你留在这里保护你娘亲和小妹，我带门生和客卿去西院！”

　　“是，父亲，我一定会保护好娘亲和妹妹，让那群厂卫狗贼有来无回！”

　　一队二十来人从南院离开，往西院去。

　　赵原论依旧在数数。

　　“四——”

　　“二——”

　　“一！”

　　赵原论眼眸一睁，身形如虎，猛地冲进身前的别院里。

　　“死来！”

　　左侧砍来一柄刀。

　　然而赵原论似乎早知道墙角藏有人般，握着刀柄的右手往外一拉，拉出绣春刀，刀身在夜空划过一道极其不显眼的光，然后直接朝持剑客卿咽喉划去！

　　唰！

　　血溅，人渐倒，剑掉在地上发出脆耳声响。

　　赵原论收刀，让绣春刀斜右自然落下，方便鲜血从绣春刀身往下流淌，在刀尖凝聚成滴，然后一滴一滴的滴落，砸在地上，发出哒哒声。

　　“十六人。”赵原论暗自数道，看向厢房前，那站着五位各持兵器的人。

　　他右脚一蹬，持刀冲向五人。

　　…

　　陈庄六十号人，除去家丁、侍女。陈道文有八十岁的老娘亲，弟弟弟媳一家五人。妻子一人，小妾一人，一大儿，一小女，共十人。

　　西院有两间别院，赵原论进的这间别院，便是陈道文弟弟一家五口藏身的别院。

　　“相公，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事？我听说得罪督公的人必死——”

　　少妇抱着尚在襁褓的两名孩童，瑟瑟发抖的躲在床上，孩童年纪尚小，此时正熟睡。

　　少妇旁还有一位年纪较大，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这个年龄懂得不少事了，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正抱着自己母亲的手，眼眸尽是恐惧。

　　男汉的眸子里闪过恐惧，强自镇定，开口安慰少妇：“不会的，大哥门生弟子五十人，客卿护卫三十，定然能保住我们一家的性命！再说，你相公我的剑术同样不差！”

　　男汉口中大声说，手上也跟着用力拔出长剑，似乎给自己壮胆似得，用力挥动长剑。

　　说完，他有又看向了身旁的持刀刀客，脸上出现一丝安心。

　　这位刀客是他花了千两从南源请来的一位高手，有他在，起码自己们一家五口应该是安全的，毕竟得罪督公的是大哥，自己与督公无冤无仇，应该无碍…

　　门外，赵原论连杀四人，又在最后一人吓得扭头跑时劈掉那人的脑袋，身上的飞鱼袍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绣春刀依旧铮亮，缓慢流淌着血液。

　　哒哒，哒哒，脚步声响起，赵原论往厢房一步一步走，等走到厢房门前时，忽然停住脚步。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