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折磨

　　想是看出来此刻的我没什么心情，幽叶开口说着刺激我的话，“一块破砚台你也要，你是有多穷？”

　　白了她一眼，我走到石桌跟前，抱了一下眼前这块砚台，好重。

　　解开包裹的扣子，里面是个精致的大木盒，取下大木盒的盖子，一块四四方方的墨玉大砚台呈现在我们眼前。

　　“尤疑、北姬都去过镇远侯府，探听过这方砚的来历，且不说这砚的雕工吧，我原本要来也不是为了写字作画的，便是这墨玉，是在汨罗一处山脚下的井底启出来的整块玉石，通体黝黑，光洁细腻，年代十分久远，是一块极品的玉石。”看向千景我说道：“这块砚台的份量足够做出三块墨玉玉佩，我不是石匠也不通雕工，所以这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找了专门的匠人做吧。”

　　千景眼睛瞅向幽叶、河生，旋即收回眼神，我知道这种事情他是不好做主的，就听幽叶说道：“我们才不稀罕那种东西。”

　　“稀不稀罕无所谓，但是就像云上说的，规矩总要有，该有的东西也应该有。以你的眼光我怕你们是找不到好墨玉的，这处地方正巧就有一块很好的材料。”

　　在楚颐救回他们后，我就发现，无论是幽叶、河生还是千景，腰间都是光秃秃的，不似云上悬着国神玉佩，也不知道他们的国神玉佩是否跟我们昱澜一样被毁掉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这一次听了尤疑、北姬的话，我便对这墨玉的砚台动了心思有了想法。

　　“说的好听，泷司可有？你们昱澜的国神和国灵不是也没有么，怎么，你看到即墨雅身上的玉佩羡慕了？”

　　鼓起腮帮子看着幽叶我撇了下嘴道，“泷司有，我也有，就在我们昱澜的屋子里。”

　　“撒谎！”

　　“她没撒谎，”屋顶上的掩足说道：“上次去昱澜，龙神叫我时不时偷偷跑去看看，我看到了，两块碧玉，十分漂亮。”

　　幽叶狠狠地瞪着掩足，好一刻才将眼神放回到砚台上。

　　“好玉又怎么样？”她不屑道，“它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么脏的东西谁稀罕？”

　　“什么话？”我看着幽叶道，“若一个人是贼，他家里养的鸡鸭便全是贼么？他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桌子，甚至种出的粮食也都脏的不得了？这些物事本来就是给人取用的，什么时候倒要安上这种强加的名声与罪过了，哼！不要是吧，好，我拿回昱澜画画去。”

　　双手正要伸出，幽叶已是一把按住了砚台，她身子原本就娇小，一用力整个上半身差不多盖住了整方砚台。

　　“掩足。”幽叶扯着喉咙叫道，掩足跃下屋顶走过来，幽叶瞪着我嘴里说道，“把这东西给我送回玄武庭。”

　　河生的眉头微微一挑，千景的嘴轻轻抿了下，再看幽叶，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冲她翻了个白眼，向着北姬的房间走去。

　　“丫头，干嘛去？”房顶上北姬的声音响起。

　　“我看房间里晚饭时送来的酒还有剩下的么，我尝尝什么味道。”

　　进了房间我随手装作无意地关上了门，眼睛向着桌子上的那几壶酒瞅去，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再尝尝那种烧心烧喉咙的感觉。

　　拿出杯子倒了杯酒，我坐在椅子上盯着酒杯茫然了一阵子，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辣，又是那种烧心烧喉咙，感觉整个胸膛都在燃烧的感觉，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放下杯子我大口大口的呼吸，那种感觉才慢慢慢慢地一点点的消退。

　　百语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吧，我就那么放走了她的仇人，那个害她流了那么多泪吃了那么多苦的仇人......当日晔庄的院子里，那些金山银山都换不到的快乐，那树梨花掩映之下的我们曾多么的快乐逍遥，可我却......或许我该想想别的法子.

　　门轻轻响了两下，而后被慢慢推开，千景、即墨雅走了进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也是各取了酒杯倒上了酒。

　　“一起喝。”千景看着我笑了笑，即墨雅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了眼我的酒杯道：“你......一口全喝了？”

　　我点点头。

　　即墨雅脸色木然，轻声道，“女人好厉害。”

　　千景笑了笑，也是轻抿了一小口，我茫然道：“你们都这么喝酒的？”

　　“要不然呢？”

　　手摸着喉咙，我瞪大眼睛，“从没人告诉我应该这么喝的，怪不得这么烧心。”

　　千景、即墨雅看着我只管笑，我则是端起酒杯学着他们的样子抿了一小口，还是觉得有些辣......

　　有的事情是没办法说出来的，就像这口酒烧心烧喉，那种灼炙五脏六腑的感觉，只有自己品味才最是清楚。

　　我一直都忘不掉气泡中的妖物，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地底无尽的黑暗，若是那气泡从未升起，若是他从未让我看到那一缕光呢？

　　沙海的回忆一直折磨着我，我深受那次冒险带来的痛苦煎熬，偶尔会在半夜从梦中惊醒，一个人在浑身冷汗的侵袭下再不敢睡去，而弗睿却是实实在在地感受着痛苦，每一天每一夜，我想我能懂她心里的痛苦，那种宁愿自己傻了疯了的念头，她一直都还活着，因为她心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希望能见到自己的女儿，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还想再一次被百里搂在怀里。

　　不知什么时候我趴在桌子上合上了眼，我忘了我都跟千景、即墨雅说过些什么，我是笑着睡的还是哭着睡的，那个时候我觉得浑身全都软了没有力气，只剩下趴倒在面前桌子上的力气了，待到再睁眼，只有幽叶坐在床沿上，她看着我，静静地说了句，“醒了？”

　　“嗯。他们呢？”

　　“去封将台了，那里可是很热闹的，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不会包下那楼么？”我从困意中挣扎着坐起身，“哄”地，就觉得头晕乎乎地涨疼，保持着神智，我开口说道，“你们可是兽神，这么点气魄还没有么？”

　　幽叶扭头瞪着我喊道：“再有气魄也赶不上你们人族奸商心黑，一天一涨价，就该一张嘴吃了他！”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