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西秦使臣（2）

　　国宴在天水厅进行，湖心一方宽阔亭台，来往画舸环绕，夜色降临，明灯初上，真真是醉后不知天在水。

　　湖面上飘荡的河灯将沉沉水色映得通亮。宋初年换上一身青色锦绣朝服，外罩碧色披风，不疾不徐入了座。

　　她以女子之身被盛泽远破格提入大理寺，举朝上下也是无人不知。

　　想上前搭话的自然不会少，但宋初年只单坐那儿，言行说不上无礼，却总给人以疏离之感。攀谈片刻，来人便讪讪收住话头，转而去寻其它同僚。

　　“宋大人，楚某敬你一杯。”楚之洲端着酒盏，站在了她面前。

　　宋初年也站了起来，笑着呡了一口酒。

　　楚之洲微微凑近，压低了声音，“月儿，待会儿有个好玩的，西秦这次的贡品颇有趣。”

　　“那我倒要好好见识了，是什么奇珍异宝？”

　　楚之洲噙了一抹笑：“宝物是宝物，不过有趣的是人。”他状似不经意瞥向另一边的盛喻，引得宋初年也多看了他几眼。

　　和盛喻有关系？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黝黑瞳仁愈发晦暗不明。

　　哪知，本在和几个世家子弟调笑的盛喻忽然转过了头，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宋初年一怔，忍住挪开眼的冲动，静静凝视着他。盛喻唇角翘起，与她对望。下一刻，竟是起身朝她走来。

　　宋初年心头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掉头就找着人多的地方扎进去。盛喻岂能如她所愿，轻轻松松握住了她的手腕，保持一个亲密却不逾越的距离，笑道：“我知道我好看，你若想看，大大方方看便是，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宋初年眼神扫过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让人怀疑她在认真思考该从哪里剁了方便。

　　最后，她指指西秦送来的两只孔雀，道：“五殿下，您不觉得您与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盛喻大为受伤：“你居然拿我跟扁毛畜生比？！”

　　宋初年：“确实委屈了扁毛畜生。”

　　盛喻：“……”

　　他懒洋洋松开手，轻呵道：“我不过和你说几句话，你便如此冷淡。怎的那西秦副使就格外不同？”语气幽怨，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仿佛他真的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说的是什么，人家说的又是什么？自己心里没点谱吗？

　　她正想呛回去，西秦那位定远侯便缓缓来到天水厅中央，微微弯下腰：“陛下，萧某还有一物，代表我朝天子赠与大梁。望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他拍怕手，船上出来一位红衣美人，手举托盘，上覆绸缎。

　　天水厅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红衣女子手中的托盘上。

　　宋初年一边看着贡品，另一边分出心思留意着盛喻的反应。

　　绸缎被一只如玉的手挑起，慢慢现出一个小巧玉瓶。

　　盛启撇嘴：“这瓶子做工确实精巧，不过，在大梁也不足为奇。”

　　萧景笑意不减：“二殿下莫急，我西秦所赠并非玉瓶，而是瓶内的丹药。”

　　他声音不大，语气平稳，凤眸扫过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道：“此乃，九转草所炼。”

　　宋初年能清晰感受到，盛喻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