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正义之火
8月16日晨，也就是百万加《星空》项目收工日。
可惜的是，不只南风画室成了断壁残垣，就连项目主打人也死于非命。
在北江美院男生宿舍的阎维浩，昨夜一宿没睡，反省自己的大意，让赵洪金得了手。
一阵铃声响起，是老哥阎维广来电。
“浩子，打个的到家来，有事！”
……
刚一进门，阎维广便迎过来，把弟弟引到书房，而后反锁房门。
先是给阎维浩转账两千块。
见老哥一改往常，这么大方，问：“这是干嘛？我生活费够用。”
“出去躲两天。昨天你在对杜、方的批判会上乱说一通。赵洪金肯定要加害你！”
“凭什么？我被狗咬了，就该拿起打狗棒，而不是跑掉！”
阎维广打鼻眼里嗤笑了下，捏了下阎维浩廋巴巴的胳膊，说：
“不用你，这打狗棒拳还是哥拿起来吧。”
阎维浩瘜着嘴哧了一声，说：“哥，你别说胡话了。”
“哥是认真的。你知道吗？”阎维广顿了顿，激动中，脸色瞬间由白变红，好像盛开了焰火般，“哥将要成为画臂传承人了！”
阎维浩抱着头，低喊着：“刚死了一个，你还……”
“浩子，有些事你不了解。哥活着就为了画臂了！”
阎维浩知道老哥鬼迷心窍，无药可治，但又不甘心。
他低声但郑重地提醒：“哥，小心卡嘉。我怀疑她用画臂吞吃人命。”
“浩子，别胡说。作为监护者，卡嘉是文明传承者，不要诋毁人家。”
“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得画臂，我能活吗？”阎维广吁了口气，说，”好了，我还有正事要办，你赶快离开北江市，没有哥的吩咐不要回来。”
说罢，在阎维广的催促下，阎维浩无奈地离开。
……
上午九点整，江北市千画区刑警大队。
做为815纵火案专案组组长，张青皓副大队长正在和一位女干警分析案情。
二十七岁，一头短发，身姿矫捷的吕萍，是痕迹学鉴定专家，隔着张办公桌，和张队相对而坐。
“队长，现场灼烧痕迹中，有与杜阳笙描述不符的地方……还有……”
张队跟据吕萍的叙述做着笔录。
阶段性的叙述后，她停下来，翻出一个笔记本，说：
“消防队的刘副队长透露，有个叫阎维浩的曾指明赵洪金是杀人凶手。”
张青皓笑着摇摇头。
高氏集团是江北市最大的企业，而赵洪金则是金堂附马。
而且还兼有东夏公民代表、消协委员、北江市三大有为中青年等头衔和称号，任何关于他的负面消息，都是一场股市浩劫。
吕萍最后从证物袋中取出三样物品，一个是一截缆绳；
另一个是两把成串的钥匙；
再一个，是一把刀，黑色的，闪着寒光，有腥臭气透出。
张青皓面色一变，慌戴上胶皮手套，小心捏着刀柄细察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
“劫刃！”
啪啦一声，茶盏被吕萍碰倒在桌上。
她面色惊荒，她知道，劫刃出自中土之外0度以下的边城，中土人士无论持有或是倒卖它，都将被处以极刑。
“这上面还带有血迹。”张青皓望着刀尖处一抹黑红，“通知法医，取样做dna鉴定。”
“好的。”吕萍收了证物转身离开，将要拧门把手时，后面又传来一句：“回来。”
“队长，还有什么指示？”
“这劫刃是边城异物，除你我外，不要让外人知晓。
我怕文管会得到了消息后，会立即接管案子，凭他们的行事风格，只会搞得天翻地覆，却打草惊蛇。”
“明白了！”
吕萍走后，张青皓凝眉苦索了会儿，又在纸上画了条线形时间表，又随手涂鸦了方枘、杜阳笙、阎维浩、阎维文……还有赵洪金，最后才画了一个中年美妇，高晓鲸。
就在昨天，她曾托上级领导向张青皓递过话，说注意在办案过程中注意程序把控，着重保护名星企业的声誉……
桌上电话铃声响起。
张青皓接起，听筒中传来：“张队长，有人要见你。”
“我这很忙！先登记，到咨询室申明情况，我再考虑见是不见。”
“但是……这人跟疯了似的，说不见到正主，他不能透露任何情况。”
“叫什么名字？”
“阎维广。”
“……让他进来。”
在优雅地敲门三声后，阎维广才在应诺下轻推开门，坐在了张青皓左首的三人沙发上。
今天他把脑后的长发用暗绳捆了个撮儿，着一件浅色薄西装，脚下蹬着双白皮鞋。
这种土味风雅，带着浓浓的千画村气息。
两人的谈话直入正题，阎维广绘声绘色地把方枘暴打赵洪金，虎口拔牙抢大单经过讲述了一遍。
当讲到自己如何挺身而出，给方枘提供画室，最终却被恶人纵火，搞得自己将被物业起诉，官司缠身的事情说了一通。
张青皓忙止住他：“阎先生，你别光忙着标榜自己。说重点的，抛点干货出来行不？”
阎维广离开沙发，坐到刚才小吕坐过的位置，凑近张青皓说：
“队长，8月12日晚，我曾和赵洪金一起吃饭。沾了点酒，把钥匙落饭店了。”
“是不是两把？”张青皓问。
“是的。那是南风画室的钥匙。”
……
除了为纵火凶杀案情提供线索，阎维广还成立了“倒洪会”，把十多年被赵洪金暴力伤害的人员名单呈了上来，统统由受害者署名。
附件中详细描述了具体过程，历数了赵家兄弟的十大罪状。
……
十点钟，阎维广兴冲冲地回到千画村。
一番壮举、伸张正义后，他内心澎湃，不可自已。
特别是在向卡嘉汇报了情况，得到“好样的”赞许，以及“请继续发扬”的指示后，他更加遏制不住自己的一腔正义之火了。
正憋闷在自家另一处年画工坊里，苦于无处燃烧时。一个刚从外面买画具回来的画工说：
“阎老板，杜阳笙那边可热闹了。南风画室的业主到欧风谷画廊围堵闹事，说不给赔三百万，就不能营业。”
阎维广听了心里一沉。
如果真有三百万要赔的话，那家家都盼着自家过过火了。
南风画室虽归千画村物业管理，可业主却是一个姓庞的超市老板。
这人他打过交道，虽说长相凶悍，但遇上总是三分笑。今天这样撒泼放赖，一定有人幕后指使。
那人就是赵洪金无疑了！
阎维广沿着步梯一通跑，到了楼下办公室取了一沓钱又返回画室。
给在场的七个画工一人发了二百元后，他振臂说：“走，跟我去给杜老板站场！”
七个画工虽然被惊得不轻，但摸了下喷香的东夏币，心里乐不滋的，欣然前往，跟在阎维广大屁股后面，一路风尘直向隔着一个街区的欧风谷冲去。
路上，一个除了钱，还有些别的追求的画工，边呼哧哧跑着边问阎维广：
“老板，南风画室被烧的赔偿，咱才是直接责任人。
这好不容易把业主集火到杜阳笙身上，咱去凑这热闹，不是惹火烧身嘛？”
“烧吧！”阎维广晃着桶腰，一双八字腿不停摆动前进着，“让正义的火焰来得更猛烈些吧！”
“啊？正义，你啥时候也有这玩意儿了？”
阎维广没有回复，目光向一个墙角处聚焦。
他发现卡嘉高挑的身影正在对正义之师围观的人群中时隐时现，在阎维广的极力捕捉下，他和监护人的眼神终于相撞在一起。
卡嘉长伸着手臂，就像正义女神那样的姿态，最要命的是，她手里没有举火矩，而是一支高扬起来的大拇指。
一滴鼻血从阎维广唇边淌了下来，他哇呀呀咆哮了两声，拨开人群，从路边拾起一根木棍，叫喊着：
“兄弟们，上啊！”
正义之师八人组，在带头大哥的感召下，立即升级的战斗态势，从赤手空拳到夹棍携棒，从小跑行军到狂奔突袭。
欧风画谷中，正在被庞氏家族中的亲兄堂弟，七姑八姨纠缠着撕扯着的杜阳笙，眼看前面人潮头被撕开了一道裂缝。
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杜阳笙心念一灰，后悔刚才直接认怂，赔对方三百万得了，现在害得自己小命都要不保了！
冲锋在前的阎维广，这是平生第一次和人干架，人是冲在前面了，可最后一刻腿却软了。
见庞氏家族人中建制整齐，不是秃头就是纹身，抬手跺脚间地动山摇。
他不由得怯了，扑通跌倒在地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救援军中的另外七位也怔在那儿，手里虽举着棍子，却不知何处安置。有的还用它掏了掏耳朵眼，还有的赶快垂下手臂，把棍子掖在身后。
庞氏家族这边有一个大象腰的黑脸女人看了，大笑着松开掐在杜阳笙脖颈的巴掌，哈哈大笑着俯下身，对着阎维广的胖脸扇了起来。
啪啪啪……
接着，其他人的拳脚也涌了上来，在阎维广身上乱踢乱踏。
阎维广从血雾中看到了卡嘉的脸，顿时一阵羞愧和绝望。
卡嘉却并没有鄙视的目光，依然竖了竖拇指。
连续两个动作后，阎维广终于想到了什么。他抽出被人碾在脚下的右手，看到拇指并非光秃秃的一片，而是长出了肉芽！
转瞬之间，拇指完全长了出来，虽然娇嫩，却很是不同。更特别的是，呈灰暗破败的颜色，如同古尸的手指。
阎维广心下明了，咧开血嘴撑笑了下。他用右手的枯指往地下一摁。
整个人腾空而起，把压在他身上的人群弹飞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