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江湖行当

　　七玄老道，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和马猴一般的丑老汉，三人吃饱喝足，肚皮发胀，哪里还记得之前为了一个小小鱼头吵架的事情？

　　自称道号“玉真子”，俗名叫做房九陵的仙风道骨老道士，问起几人前些天有没有进入洛州城，知不知道洛州城里发生的事情。

　　那夜在城主府的龙争虎斗，以讹传讹之下，早已变成了一位盖世英雄，恰巧探知城主陈元庭犯下滔天罪恶，一怒之下闯进城主府，出手诛杀陈家父子四人，这种更令平凡百姓津津乐道的故事。

　　仙风道骨老道士当然是没胆量进城，只是在城外听说了这个传闻，言谈之间，就对于那位盖世英雄推崇不已。

　　只可惜那个盖世英雄，在诛杀了老贼陈元庭之后，就没有人再请老道士做法了。老道士怀揣着一颗受伤的心，和在姐儿肚皮上花差的仅剩二两的薄银，万般无奈的选择离开洛州城地区，准备自此向北，再找些倒霉鬼，赚些银子，好继续快活。

　　马猴一般的丑老汉名叫钟汉离，昨日正好路过洛州城，与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路上碰到，就一起北行。

　　几人吃完饭后，就一道出发，携手向北。走不多远，过了一座小桥，又是一片古木森森的树林。

　　一行六人正在林中路上行走，对面冲来一个贼眉鼠眼，又瘦又矮的汉子。矮瘦汉子汉子后面，紧追着一个壮硕大汉，这人手拿铁剑，身穿麻衣，做江湖打扮。

　　江湖大汉瞧见几人，大喊：“前面的几位朋友，拦住这恶贼。这恶贼不但偷银子，还偷女人。北边八十里外，北岗镇有一家姓周的大户。这小子不但两夜睡了人家周大户三个小妾，还偷了人家小妾的金银首饰。实在不要脸之极，请诸位出手，拦下他。”

　　三个在女人这一道上，品行都不咋地的老头，瞧瞧又矮又瘦的汉子，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哪会拦他？身子一侧，就要放行。

　　布衣少年向壮硕少年使个眼色，壮硕少年会意，不着痕迹的横挪一尺，脚下一抬，那冲到前来，正准备从三个贼老头故意让出的道上奔过的矮瘦汉子，就凌空飞起，头脸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那身穿麻衣的江湖大汉，哈哈笑着，一屁股坐在矮瘦汉子身上，收回铁剑，向布衣少年几人抱拳，道了声谢，然后挥拳，对着矮瘦汉子，就是一顿狠揍。

　　江湖大汉料理了矮瘦汉子，从矮瘦汉子的怀里掏出一个麻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角碎银子之外，全都是女人的金银首饰，和角先生之类的房内玉器。

　　江湖汉子倒是豪爽，把包裹摊在地上，让布衣少年几人随便挑。布衣少年几人笑而摇头，依着江湖规矩，得了这种财货，一半分给穷苦百姓，另一半留作自己花差。捉到这矮瘦汉子，他们虽然也有些功劳，可这江湖汉子累得跟狗一样，追了矮瘦汉子八十多里，他们怎么好意思要？况且，还都是一些女人的头面。

　　小姑娘倒是很感兴趣，那些金灿灿的首饰，看着就喜欢。不过在布衣少年悄声跟她说，等到了下一个城池，一定会给她买更好看的首饰之后，小姑娘就果断不再看地上的金银首饰一眼了。

　　江湖汉子将几人都不要这些金银玉器，立马喜形于色，收起包裹，大笑着向几人抱拳告辞，扬长而去。

　　一行六人继续向北，落幕时分，来到一座不小的乡镇，正是之前那江湖汉子提到的北岗镇。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向几人笑呵呵的道：“走走走，老道今晚，保证你们吃上大餐。”

　　老道士向乡民问出那家周大户所在，就上前敲门，请见家主周大户。出家人上门，这些大家大户，一般都不会推辞。管家就仙风道骨老道士等人，就迎进了大院客厅。

　　不一会儿，一个肥头大耳的大胖子走进客厅，与布衣少年等人见礼，言语间，倒是十分客气。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行走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先是夸赞周大户在十里八乡，声名极好，后又扬天长叹，说还没来到这北岗镇，就看到天空中飘荡着一股凡夫俗子无法看见的阴晦乌云，在周家大院上空盘旋，恐怕不是好兆头。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周大户果然面现着急之色，询问此言何解。

　　仙风道骨老道士见鱼儿上钩，就不慌不忙了起来，慢悠悠的叹息着，问周大户最近几日，府内是不是常有麻烦。

　　这世间有些事情很奇妙，妙就妙在，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所看到所知道的东西，都很有限。如果另一个人正好用这人不知道，却跟他大有关联的事情，去设计戏耍，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大户哪里能想到，布衣少年这一行人，早在八十里外，就碰到了大闹周大户后院的矮瘦汉子，只当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法力通天，早已看透了周家发生的一切，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差点就跪在地下拜见老仙人了。

　　仙风道骨老道士趁热打铁，向身宽胆小的周大户提出建议，要是不快快驱散了周家上空飘荡的无形隐晦气息，周家以后恐怕就要大难临头啦。

　　周大户吓得满头冷汗，赶紧向仙风道骨老道士作揖求教，如何才能化解这番霉运。

　　仙风道骨老道士脸上做出为大仁大义慷慨赴死的悲壮神色，慨然道：“罢了罢了，明日老道就做一场法事，就算拼得一身法力尽散，也要为周家驱散这厄运。”

　　周大户感激涕零，握着老道士的手，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喊爹了。

　　布衣少年等五人见惯了老道士这一类的把戏，在旁瞧着，都是一脸的无所谓。江湖人行走天下，没个正经的赚钱渠道，要想大鱼大肉的痛快，除了铲奸除恶，或者使出百试不爽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法门，得些银钱花差之外，就只剩下痛宰富家大户这一条路了。

　　当晚，周大户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肉好菜，把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奉上首座，自己亲自在下首作陪。老道士几人喝酒吃肉，十分爽快，唯一让三个贼老头赶到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见着周大户的那三个美貌姬妾。

　　第二天一早，吃了丰盛的早饭，仙风道骨老道士，就指挥着周家仆役清扫前院，布置香案。

　　准备妥当后，仙风道骨老道士，开始做法驱邪，又是舞剑，又是烧道符，又是挥舞风雷双令，忙得不亦乐乎。

　　足足一个时辰的法事做下来，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已是满头大汗。不过老道士的养气功夫，那可不是吹的。就算累得跟狗一样，还是面色不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来为了这几顿好酒好菜，算是把老命都豁出去了。

　　做完法事，老道士握着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大户的肥手，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周老爷呐，老道拼尽一身法力，已经驱散了萦绕在周家上空的隐晦气息。可老道法眼一开，瞧见你家后院，还有三道邪气，凝而不散，你可知道为何？”

　　周大户啊的一声，道：“道长说的，莫不是我那三个姬妾？就在昨天，她们三个房里，才被盗了一些银两和金银首饰。”

　　老道士一拍大腿，道：“那就是了，那三道邪气尚未完全形成，所以祸事不大。你赶紧把她们集结在一个屋中，在窗户和门上，挂上黑布，待老道为她们独自施法。

　　老道施法期间，一应人等，不得靠近十步之内。”

　　正两手揣在袖子里，优哉游哉瞧好戏的七玄老道和马猴一般的丑老汉，听得仙风道骨老道士此言，都是眉梢一挑，面现大喜之色，暗中为仙风道骨老道士点赞，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上前。

　　七玄老道双手熟练的掐出一个道法手印，摆在胸前，面色肃然，一本正经的道：“玉真师兄法力消耗过甚，不宜再做法。老道七玄，法力虽然不及玉真师兄，可驱散这三股邪气，还是有把握的。就让老道，来替玉真师兄，为那三位女施主做法吧。”

　　马猴一般的丑老汉同样双手掐诀，熟练程度，竟然不次于七玄老道，神色庄严的道：“三股小小邪气，哪里用得着玉真师兄和七玄师兄动手？老朽虽然不是道家入门弟子，可修炼驱魔降妖的法门，已有三四十年，定能将这三股邪气，一举灭杀。”

　　仙风道骨老道士心中大急，暗骂这两个老东西不要脸，老子忙里忙外的忙活了一上午，累的跟死狗一样，为的就是这个时候，你们两个狗日的，竟然又跳出来半路摘桃子？

　　仙风道骨老道士强作镇定，一脸正气凛然的道：“老道既然出手，岂能不一鼓作气，把这些妖孽邪气尽数驱散干净，还让它们再为祸人间？两位师弟，就不要跟老道争啦。”

　　仙风道骨老道士最后一句，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七玄老道和马猴一般的丑老汉，当然对这句话听而不闻，张口闭口的要为玉真师兄分担大任。

　　三个老头明里暗里交锋拼杀，各个都是要为降妖伏魔奋不顾身的样子。

　　周大户三头为难，最后只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三人一人负责祛除一名姬妾身上的邪气，谁都不闲着。

　　七玄老道和马猴一般的丑老汉，喜滋滋的答应下来，虽然没能三个全得手，可是空手套白狼，能得手一个，那也是赚的太多了。

　　只有仙风道骨的玉真老道，黑着一张脸，好像媳妇儿跟外人偷情上了床似的，脸色不那么好看。

　　壮硕少年和小姑娘，站在一旁瞧着三个老汉，争来争去，都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布衣少年心思活，猜出三个老东西心里的龌龊，不禁翻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暗骂，吃了人家的酒菜，拿了人家的银子，还去折腾人家的姬妾做什么？咱行走江湖，能不能别这么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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