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小满

　　来自身后的怒斥声，让宋观的动作微微一顿。

　　缓缓转身，他看见一个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小丫头。

　　对方的头发散乱，没有束起，看起来像一头不讲理的狮子。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冲上来吃掉自己。

　　见到这一幕，宋观的眼神有些复杂。

　　倒不是觉得憋屈。

　　只是他记得，这孩子是村中最懂事的小孩，也是方大牛的女儿——方小满。

　　他心中无奈，面色不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落下，方小满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瞳孔微缩，指着宋观的鼻子。

　　“你这灾星竟然问我！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你……”

　　方小满连珠炮般将宋观骂了一通，几乎是把坏词都用上了。

　　宋观微微皱着眉，默默注视着她。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没问清楚就开骂？

　　好在村民们都去忙了，不然真有点麻烦。

　　过了好半晌。

　　方小满见宋观毫无反应，喘了几口气。

　　“我爹……昨天上山了，到今早都没回来。”

　　她的眼中带着恨意，声音有些沙哑，“我问了柱子叔，他说灾星昨天上山了。”

　　听闻此言，宋观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柱子，杀了人，还要泼脏水？

　　不过他和对方的老爹大牛，来往密切。

　　对这小丫头来说，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他想了想，还是淡淡开口，“昨天他和你爹一起上山，我是后来才去的。”

　　“什么？”

　　方小满一脸警惕，握紧小拳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灾星？”

　　宋观缓缓摇头，“信不信由你。”

　　说着，他放下扫把，转身进了屋。

　　“砰”

　　宋观关上门，靠在门上，长长松了口气。

　　他也是有脾气的。

　　一大早被人找麻烦，自己还无法解释，换谁都受不了。

　　门外，方小满紧握着小拳头，心中的愤怒更甚。

　　“砰！”

　　她来到门前，狠狠的一拳砸向木门。

　　没人回应。

　　“灾星！”

　　她怒吼着，接着砸门，“我不骂你了，快出来呀！”

　　几分钟后，她有些累了。

　　看着自己有些发抖的双手，方小满感觉自己很委屈。

　　她的眼角又有泪花浮现，但还是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吱嘎”

　　就在这时，门开了。

　　方小满胡乱的抹去眼泪，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宋观看着她，心中无语。

　　要不是觉得，这丫头有些价值，自己都不想搭理。

　　“你知道我是灾星，还敢站在我面前？”

　　宋观语气平静，露出笑容，“你就不怕我让妖物吃了你？”

　　“你敢！”

　　方小满后退两步，“这可是在村子里。”

　　宋观缓缓摇头，“你都说我勾结妖物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方小满被他注视着，嘴巴微张，又后退了两步。

　　此刻，在方小满的眼中。

　　宋观那张无邪的笑容仿佛充满了恶意，一股恐惧感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重新想起了“灾星”之名。

　　“……”

　　方小满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等待着宋观的下一步动作。

　　宋观收起笑容，不去看对方，转身走进屋里，不过没有关门。

　　他想要看看，方小满会怎么选？

　　方小满眼神狐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

　　“肯定是吓唬我的。”

　　她嘀咕一声，知道自己被耍了，壮起胆子走到门边，朝里望去。

　　这一眼，正好瞧见宋观坐在屋中，朝她望来。

　　方小满立马移开目光，看着宋观空荡的小屋，恶狠狠道：“你这地方真破！”

　　宋观呵呵一笑，继续注视着她。

　　方小满盯着屋子看了一会儿，心中突然有些疑惑。

　　曾经，方大牛告诉过她，灾星的屋子很脏，里面堆满了人骨。

　　但是眼前的屋子，除了破旧一些，就没有任何异常。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宋观。

　　身上的衣服有些旧，长得也不坏。

　　这种人，怎么会是灾星呢？

　　宋观看着她一脸好奇之色，淡淡一笑，“怎么，不怕我了？”

　　“你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我怕你作甚！”

　　方小满有些不服气，问道：“灾星，白树镇真是你让妖物弄没的？”

　　宋观心中疑惑，摩挲着下巴。

　　这丫头怎么突然问这事？

　　不过，他也不准备瞒着。

　　“白树镇是大镇，有十名武道三重的武者，即使我真能勾结妖物，也传递不了消息。”

　　宋观叹了口气，笑道：“只是不知为何，妖潮里有武道五重的妖物，他们自然拦不住。”

　　听闻此言，方小满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虽然年幼，但也知道武者的厉害。

　　要知道，三水村不是白树镇，这里只有普通人，若不是环境隐蔽，大家早就死了。

　　“照你这么说……”

　　方小满的话说了一半，面色沉下来，改口道：“那我爹一夜未归，你怎么解释？”

　　宋观的表情认真起来，缓缓开口。

　　“昨天我上山之后……”

　　他将上山后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及小黑。

　　听完宋观的叙述，方小满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盯着地板，小身板微微颤抖，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是骗我的，对吧？”

　　方小满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声音微弱。

　　宋观心中叹气，没有说话。

　　自己解释这么久，是个人都能听进去，更何况这丫头的机灵，村里人都知道。

　　只不过，这种时候只能让小丫头自己想通。

　　大起大落之下，说不定性情都会大变。

　　几分钟后。

　　方小满的面色平静，眼中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光亮。

　　“你说柱子是杀害我爹的凶手。”

　　她的语气异常的平淡。

　　宋观垂眸不语，微微点头。

　　“怎么杀死他？”

　　听闻此言，宋观仔细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摩挲着下巴。

　　自己有了小黑，此时又习得武学。

　　原身的回忆对自己来说，影响已经不大。

　　而且活人的魂魄，对妖物来说是大补，也是毒品，所以必须斩杀。

　　一旦吸食一次，就停不下来。

　　原本还要考虑怎么让柱子上钩。

　　现在嘛……

　　宋观审视着她，认真道：“如果你信我，今天晚上就配合我演一出戏。”

　　说着，他微微显露出夹杂着淡淡金光的威势。

　　“武者？”

　　方小满的瞳孔微微一震，沉默良久，平静开口：“我相信你。”

　　没等宋观开口，方小满又道：“你应该没有存粮了吧。”

　　宋观喉头微动，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方小满打开门，径直离开。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宋观缓缓摇头，靠在墙上。

　　这丫头，有点聪明。

　　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做出取舍。

　　“也不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嘀咕一句，宋观握紧拳头，开始演练拳法。

　　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八分把握，但威胁还在，就不能松懈。

　　……

　　正午时分。

　　方小满背着箩筐走进石屋。

　　见到宋观在练拳，她艰难的放下箩筐，关上门，坐在一旁喘气。

　　几分钟后，宋观打完一套拳，深深吐出一口气，朝她看来。

　　“想学吗？”

　　方小满摇摇头，指着箩筐，喘气道：“我给你煮好饭了。”

　　“谢了。”

　　宋观也不劝她，来到箩筐前，见到里面放了一副碗筷，底下是一个大钵。

　　取出碗筷，揭开大钵的木盖子，宋观眼前一亮。

　　这钵里的饭，大概够吃三顿了！

　　要知道，自己想要吃饱。

　　一顿就要三大碗饭。

　　可以想到，这里的量有多大？

　　至于饭里会不会有毒，那还真不可能。

　　因为村中人连毒药都买不起，至于毒草......这种地方灵气稀薄，只有野草。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没吃饭的。

　　想到这里，宋观将碗筷放到桌上，又去将自己的碗筷取来。

　　“我不用吃，那些是给你的。”

　　宋观应声看去，正好对上方小满黯淡的眼神。

　　他直接打了碗饭，塞到对方手上。

　　“到时候需要你出力，必须吃。”

　　方小满愣住，眼中微不可察的闪烁一下，老实的吃了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