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画像里的男人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想的真是太多啦！你就放心吧，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现实里肯定也错不到那里去的！”

　　小梦笑了起来，她的笑脸真的很美，让人心神荡漾：“谢谢你啊大叔，能够在这地方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呢。”

　　收音机里的男人仍然在呻吟叫唤，本来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太适应，毕竟这考量到我们的道德和人性。但这家伙实在讨厌，讨厌的人不要看他的脸，听他的声音就够了。

　　所以他的讨厌自然就消化了我们的愧疚感，在路上，我怕小梦受不了他的唠叨准备关机，但小梦却让我开着，毕竟这地方这样的寂寞，有个悲催的家伙唠叨也是件热闹的事情，就当听音乐了。当然我们是不会放弃他的，但这需要点时间，我不可能带着伤去找他，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太愚蠢了。

　　那家伙不知道这样唠叨了多少天，但我也佩服他有这样旺盛的精力，这样的家伙不去做主持人实在太浪费人才了。

　　就这样，在不断的电台唠叨声中，房车轰鸣着风一般开往寂寞的高速公路，在此之前，我们开着车回了废弃大楼一趟，带走了小梦留在那里的东西，我们没有放弃手推车，因为那是我和小梦拥有的珍贵纪念。

　　房车高速行进，公路两边偶见废弃的车辆，一路上看去，高速路两边的建筑破败坍塌，末日的气氛越发浓郁了。

　　但有一点特别重要的是，那些林立的黑色高楼逐渐远去，带着它们脚下的茫茫雾气，慢慢消逝在我的倒车镜里。仿佛一场无声的告别。

　　电台里的男人继续唠叨：“我不知道有没人在听，也不知道听的人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但我无所谓了，人嘛，总是要死的，这个我想得开，可我想不开的是，我特么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到这地方来？这到底是什么年代？我是不是穿越了？假如要穿越的话，起码也要让我回到过去呀！回到过去，我起码还能当个皇上什么的，当皇上我最在行了。”

　　听到那家伙恬不知耻的唠叨，我和小梦都笑了，这家伙也真够逗逼的，一般逗逼的人都没什么坏心眼，他唠叨这些的时候，我对他的厌恶感也逐渐减弱了。

　　小梦被他的逗逼唠叨惹得哈哈笑，望着她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同时我也羞愧地想到，要是房车的主人知道我们偷了他的车，他肯定会暴走抓狂的！

　　不过既然这是梦境世界，这里的东西也无法确定谁是谁的，再说也没地方去讲理啊，就好像我们被红眼人追杀一样，想到这里，我又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那些搞试验的鬼畜科学家，估计这些王八蛋正喝着咖啡在监视器上望着我们，要是他们听到这收音机，会不会跟我们一样的爆笑？一想到这些我就怒火中烧，情不自禁地愤慨，这些王八蛋真是无耻，他们居然笑得出！

　　我们在漫长的公路上开着车，房车发出单调的轰鸣，收音机里的男人不知疲惫的唠叨，小梦有些疲倦了，她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随着房车行进的节奏，她的脑袋也有轻微的摇摆。

　　虽然身上有伤，但是经过这几天小梦的耐心照顾，我的伤口开始愈合，虽然小有痛楚，远没有刚开始那么剧烈，所以开车也能勉强支持。当然，之前小梦也和我约定过，等我开到一定时间她会替换我。

　　望着这可爱的女孩，我的心又是温暖又是幸福，有时候我会想，也许在现实世界还不一定能遇见这么好的女孩呢，虽然我失去了关于现实的身世记忆，但关于那个世界的整体记忆我是没有遗忘的。

　　譬如说我知道现实世界金钱主宰了一切，人人像拜神一样崇拜金钱和权力，爱情在物质社会显得太奢侈了，她需要更多的附加条件和更多的计算考量，我讨厌这些。

　　当然，也许我在现实世界根本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吊丝，因为只有吊丝才希望没有物质的爱情，事实上在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爱情又算个什么呢？无论你抱有多么赤诚之心，但你没有钱，你就等于是个废物。

　　能够在梦境世界认识小梦，也许是我这一辈子遇见的最为幸福的事情，或许梦境会破灭，人会回到现实，但是有句老话不是说过么，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我喜欢这曾经拥有，也希望和小梦天长地久，一想到这个事情，我的心就会因为温暖幸福而空虚发疼，因为我知道，有的想法是一厢情愿的。

　　收音机的男人仍然在唠叨，他的话有时候会让我发笑，有时候会让我郁闷，不过好在有他的唠叨，我和小梦的旅程也就不那么枯燥了。

　　公路在我车下无穷无尽地延伸，前面出现了山岭，出现了江河，出现了森林，离那个城市越远，我的心就是越轻松，但同时也有忧虑，离开城市固然好了，但到了外面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该这么生存下去呢？

　　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我，虽然这是梦境，但我们也需要吃喝拉撒维持生存，这不能不说是个荒谬的规则，我知道这一定是那些幕后的变态搞出来的。但无论如何，既然他们定下规则，我们就不能不去遵守，虽然我知道现实的自己也许正靠营养液为生，但在这里却不得不找食物填肚子。

　　从公路两边偶然出现的建筑看来，这地方的建筑风格大多是欧式风格，只有欧洲才喜欢用木头搭建房子，不过这些风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世界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人！假若没有小梦陪伴，在这寂寞而冗长的公路上开车是要把人逼疯的。

　　开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离城市大约有两百多公里远了，我开始在路边挑选落脚点，就在小梦醒过来之前，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那地方看起来是幢别墅，占地大约有几亩地，周围都有围墙，围墙上还有尖刺，那些尖刺并没有被雨水腐蚀，只是繁衍了很多的藤蔓缠绕。

　　小梦睁开眼睛朝外面打量，她揉着眼睛问我：“大叔，你准备在这里落脚吗？”

　　我们下了车，小梦仍然带着那收音机，里面的男人仍然在唠叨不休，他居然唱起歌来了，这家伙也真乐观，都快要死的人了，他还要唱歌？

　　别墅的大门一推就坏了，里面的大厅倒是装修得金碧辉煌，墙壁上挂了好几幅油画。

　　大厅分上下两层，下面是客厅，摆放着沙发，面前居然有个壁炉，壁炉两边都是浮雕，雕刻着藤蔓和人面。第二层其实是楼梯，楼梯在大厅中央，从两边盘旋而上，看起来上面就是卧室了。

　　这地方虽然大，但阴森森的让人不舒服，特别是那几幅油画，看了尤其让人渗得慌，第一幅油画是肖像画，里面是个十八世纪的外国男人，他戴着卷曲的假发，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那眼睛好像活的一般，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他的眼睛都好像在盯着你。

　　第二幅油画是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有一艘风浪里翻滚飘摇的大船，那大船的年代也很是久远，在苍郁的船头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黑色女神像，那女神像赤裸着上身，伸手向着天空，裸着一对尖俏的胸，脸上的表情也精致完美，只是仰望天空的眼瞳里尽是空白。

　　其他两幅画画的都是风景，不过里面的景物却不是古代的，而是现代的建筑，因为那两幅画离我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我没去看。小梦望着这辉煌的客厅，忍不住赞叹道：“这地方真漂亮！”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那股阴森的气息越发浓郁了，我对小梦低声道：“这地方不能呆，我们先出去再说。”

　　小梦被我拉着走了出去，她撅着嘴表示抗议：“大叔你干嘛啊，你做事都是这样主观吗？我告诉你啊大叔，我可不喜欢直男癌患者！”

　　我马了脸，站在门口对她低声道：“这地方肯定有问题，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小梦不以为然：“我没看出这地方有问题，我喜欢这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说完这话，小梦就挣开我的手，直接朝着客厅里跑去。

　　我心里很是压抑，直觉告诉我这地方不正常，但具体是什么不正常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我说出来，小梦也不见得相信我，譬如油画里那男人的眼睛，从我和小梦进入那客厅开始，那双眼睛就一直在盯着我们，我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厌恶和痛恨，但奇怪的是，小梦居然毫无察觉。

　　既然她死活要在这里，我也无可奈何，目前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忍着身上的伤痛走回房车，将里面的长刀带了出来，有了这长刀在手，我心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客厅里仍然回荡着收音机男人的唠叨，那家伙开始在聊对这世界的感触了，这家伙肯定非常健谈，估计在现实里他也是个喜欢滔滔不绝的人，这样的人说话大脑是不经思考的，俗话说的二货大约就是他了。

　　收音机在二楼响，说明小梦已经上了二楼，我正要上楼，小梦却从走廊里跑了出来，她探头出来，笑嘻嘻地弯腰对我道：“大叔，你快上来看看，这里的房间真是不错呢！”

　　说完这话，她又把脑袋缩了进去，走廊传来她在地毯上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我上楼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了那幅画中的男人，这一望不要紧，直接吓得我毛骨悚然，因为那外国男人的蓝眼睛居然变成了血红色！

　　那双血红色的眼瞳死死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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