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回家

　　他们又找了一天，依然一无所获。方济东急得嘴上起了泡，一天下来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

　　

　　他问民宿的老板：“这里除了这两个村子，还有没有别的村？”

　　

　　“没有，这底下就这两个村，没有旁的地方了。”

　　

　　“那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呢？”

　　

　　“兴许是漏掉哪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到隔壁村问问，让我那个朋友给你多留意一下。村里谁家多个人，很快就能传遍，藏不了多久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藏着不肯说。”

　　

　　“看现在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状况，会更复杂。方济东叫来路远，问：“能挨家挨户搜吗？”

　　

　　“这恐怕不行，如果硬来，说不定会惹恼村里的百姓，到时候会更不好办。”

　　

　　方济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头疼得更加厉害，他叹口气：“只能等到晚上了，天黑了我们偷偷地去看一看。”

　　

　　天快黑的时候，正在吃晚饭，老板带着一个人来，见着方济东，老板忙说：“他是隔壁村的，说是有那姑娘的消息。”说着就用手指戳戳那人：“你说，你快说说。”

　　

　　“我今天去割草的时候，碰到顾嫂，她是村里放羊的大婶。她家里在西坡有座房子，不在村子里住，平常都见不着人。听她说昨天傍晚在山沟里捡着一个姑娘，好像还受了伤。”

　　

　　方济东噌地站起来，带翻了桌子上饭碗，他根本顾不上，只拉住那人急切地说：“快带我过去。”

　　

　　沈语西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痛，像被人从头到脚揍了一遍一样。

　　

　　她看了看所处的环境，像是她以前和外婆在乡下的房子，虽然又小又旧，但还算干净质朴。屋子里收拾得很井井有条，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粗布衣裳，像是哪里的工作服，应该有些年头，洗的都有些发白了。她卷起袖口，胳膊上是一道道的擦伤，腿上也是，深浅不一，不过好像被上了药，有点清清凉凉的感觉。

　　

　　她悄悄挪到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

　　

　　院子里，一个大婶正坐在灶台前烧火做饭，一边烧饭一边哼着小曲。院子的一角拴着几只羊，她微微有些印象，昨天摔下来的时候，昏沉间，被人搬上了一辆三轮车，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羊叫声，还闻到浓重的羊膻味。

　　

　　她是被这位大婶救了吗？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

　　

　　正想着，大婶已经朝屋里走来，她来不及躲，正被撞个正着。

　　

　　“哟，姑娘，你醒了？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你再不醒，我就真得送你去医院了。饿不饿？我做好饭了，赶紧出来吃点饭。”大婶很是热情，沈语西戒备心略降低。

　　

　　大婶很健谈，她都还没说什么，大婶倒把自己的家底说了个干净。

　　

　　大婶的老公姓顾，别人都叫她顾嫂。她老公在外地打工赚钱，因为要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读书，所以一年很少回家。她就在家放放羊，种种地，也算顾住了自己。

　　

　　“姑娘，你怎么会从山上摔下来？”

　　

　　沈语西不敢多说，只说自己是不小心。

　　

　　“那你家人呢？你身上啥都没有，要是你身上有个电话啥的，我也能跟你家人联系一下。”

　　

　　“顾嫂，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顾嫂去屋里拿了手机，递给她：“你快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

　　

　　沈语西接过手机，笑着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到院子的一角，那几只羊正吃着草。她一边给方济东拨电话，一边拿着几根草喂羊。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那边很快接起。沈语西听到方济东的声音，眼泪一下掉了出来。

　　

　　她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语西？”

　　

　　“嗯，是我。”沈语西抹了一下眼泪，哽咽地回答。

　　

　　“大哥，我又让你担心了，是不是？”她哭出声，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我太笨了，对不对？”

　　

　　“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总让你担心我。”

　　

　　“我现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里？你能来找我吗？”她满是自责，怪自己不小心，被人拐到这样偏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说话？”方济东一直的沉默，让沈语西心生疑窦。

　　

　　“乖，过来让我抱抱。”方济东忽然哑着嗓子说。

　　

　　“什么？”她不明所以，不知道方济东话里的意思。

　　

　　“乖，回头。”

　　

　　沈语西十分震惊，慢慢转身，方济东竟然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举着电话对着她笑，很温柔地笑。

　　

　　她捂着嘴巴，几乎要痛哭失声。像是慢镜头一样，方济东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皱成一团，到处都是污泥，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一定为找她，四处奔波才成了这样吧。可是在她眼里，方济东此刻就像天神一样，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就算已经沧桑颓废，她也觉得他帅爆了。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为她擦眼泪，笑着说：“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她哭得更凶，被方济东一把拉进怀里，也不管眼泪鼻涕是否抹了他一身。他把她箍得紧紧的，仿佛失落了许久的心肝宝贝，终于又被他找了回来。

　　

　　顾嫂真是个好人，他们临走时，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留了张卡给她，她竟说什么都不要。

　　

　　“什么救不救人的，我就是举手之劳，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你们的钱？”

　　

　　她还拉着沈语西的手，在语西耳边悄悄说：“你老公长得英俊，还对你这么关心，你真是幸福。”

　　

　　语西悄悄红了脸，小声说：“他不是我老公，我们还没有结婚。”

　　

　　“哦，那你可以放心嫁了。”

　　

　　回去的飞机上，方济东紧紧攥着她的手，牢牢地盯着她，连眼睛都不肯闭上，唯恐一个眨眼，她就会不见。

　　

　　她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胡渣微微地有些扎手，她温柔地说道：“你看起来很累，还是睡一会儿吧，我就在你身边呢，不会再消失了。”

　　

　　他摇摇头拒绝，语西扬起头亲吻他的嘴角，“算我求你了，好吗？你这样，我很心疼。”

　　

　　他终于睡着，可睡得并不踏实，纷乱的梦接踵而来。他梦到语西被卖进山村，每日被打得遍体鳞伤，还受尽*。语西看着他哭，哭得悲痛欲绝。他想要救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忽地从梦中醒来，慌忙看向他身边，语西正睡得熟，恬静的脸孔，让他安定了不少。

　　

　　终于到了C市，下了飞机，就看到陈助理等在机场门口。他们上了车，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去。

　　

　　沈语西不解，疑惑地问：“我们要去哪儿？”

　　

　　“医院，你需要检查一下。”

　　

　　“我应该没事吧？不是在丰县的医院处理过了？”

　　

　　“有的伤口那么深，怎么会没事？那里的医院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还是要系统检查一下。。”语西正想说话，却被方济东打断：“不准说不。”

　　

　　他的脸色不大好，语西便没再说什么。

　　

　　到了医院，检查了许多项目，连CT都照了。最后医生告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上的伤，要小心防备，避免发炎。

　　

　　方济东终于放了心，陈助理又将他们送回家。回到家里，方济东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浑身的泥泞，他早已不堪忍受。

　　

　　方济东洗完澡，刚披着浴袍，沈语西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剃须刀和一瓶剃须膏。

　　

　　“哥哥，需要刮胡须吗？免费的哦。”沈语西摇摇手里的物件。

　　

　　方济东看着她无奈笑笑：“我能拒绝吗？我不太相信你的手艺。”

　　

　　“拒绝无效。”她根本无视方济东，已经开始动手。

　　

　　他见她倒是认真，把她抱到洗脸台上，规矩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胡来。

　　

　　她似乎真的研究了，很是熟练地将剃须膏，涂在他嘴唇四周。刮起胡须，仔细认真，竟也得心应手。

　　

　　不大一会，便刮得干干净净。她用毛巾替他擦洗干净，捧着他的脸，说：“又恢复了英俊潇洒的样子。”

　　

　　“我留着胡子，不潇洒英俊吗？还是你不喜欢？”方济东抵着她的额头，浑厚低沉的嗓音，让她心中一颤。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她小声地说，脸却已经红透了。

　　

　　方济东爱死了她这样娇羞的模样，一低头就吻住她的嘴唇，与她的舌头纠缠。沈语西微微喘息，纤细柔软的手指，顺着他敞开的浴袍，伸进去抚上他坚硬的胸膛。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手指渐渐向下，却忽然被方济东抓住手。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要我？嗯？”方济东稍稍上扬的尾音，听在沈语西耳朵里，性感得要命。

　　

　　她顾不上矜持，点了点头说：“是。”

　　

　　“可是现在不行。”

　　

　　她难得的主动，明明他也情动，眼睛里分明满是欲望。她低下头，有些失落：“为什么？”

　　

　　“你身上到处是伤，我怕弄疼你。”方济东忍痛拒绝，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拒绝。

　　

　　“我不怕疼。”说着又要急切地去解他的浴袍，她从来没有这么迫不及待过。被绑走的这两天，她太想念他了。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死掉，如果被卖进那样的山沟里，恐怕会生不如死吧。而现在她还在方济东的身边，还能和他拥抱亲吻，这简直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所以她现在很需要他，很需要和他合二为一，以此来证明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方济东有些哭笑不得，紧紧抓着自己的浴袍带子，这样诡异的画风，沈语西倒像是逼良为娼的恶人了。

　　

　　她终于气馁，面红耳赤地从洗脸台上跳下，丧气说道：“不要算了。”说着就跑出浴室。

　　

　　他出去，沈语西已经躺在床上，连头都完全盖住。他走过去拉被子，里面却被用力拽住。

　　

　　“生气了？”方济东笑着问。

　　

　　“你走开。”恶狠狠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好吧，我现在就脱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被子终于从里面掀开，她瞪着他：“我又不是女流氓。”

　　

　　方济东被她逗得笑出声，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拥她入怀：“你身上的伤，医生都说了，要好生养着，万一发炎就糟了。”

　　

　　沈语西本也没有生气，只是自己难得主动一次，竟然被拒绝，她觉得失了面子，有点羞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