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草木皆兵

　　赛卡卡很冷静，他在思考，蜥人现在对毛人还有什么用，丰富物种种类？毕竟是巨阳星系唯二的高等生物。

　　 “卡卡酋长。”大殿中传来声音。

　　 赛卡卡睁开眼睛向前看去，是一位皮肤白湛的蜥人女孩。

　　 “公主殿下，何事？”赛卡卡问道。

　　 “前方传来消息。”公主说道，“葫芦谷开了。”

　　 赛卡卡点了点头：“知道了。”

　　 “酋长没什么看法吗？”斯迪麦问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赛卡卡说道，“葫芦谷又不是我们复杂的，我把我的卡卡城守好就行了。”

　　 虽这般说，但失望的表情已经跃然脸上。斯迪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葫芦谷的失守，很伤，对整个斯字云国，整个蜥人来说都很伤。

　　 关键是，葫芦谷还不知道是怎么没的，有逃出来的士兵远程传信说是被两个人干掉的。

　　 但这，实在是太离谱了。但确实是没看到毛人有大规模动兵，他们没一点准备，葫芦谷就没了。

　　 “又是那条路。”斯迪麦叹道，“酋长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重要吗？”赛卡卡问道。

　　 “当然重要啊。”斯迪麦说道，“酋长你是蜥人的功臣，是蜥人铁壁啊。你的话怎么会不重要呢？您只要肯说，我们一定会采纳的。”

　　 “真的？”赛卡卡问道。

　　 “当然是真的。”斯迪麦说道。

　　 “那好。”赛卡卡说道，“依我看，算了吧，一个葫芦谷，没了就没了。”

　　 斯迪麦眼神一凝：“酋长，您在说笑吗？”

　　 “我在说笑？”赛卡卡乐了，“公主殿下，我很失望，非常失望，连这点你都看不透，你他么这些年仗打到牲口身上去了！”

　　 “你……”斯迪麦没想到赛卡卡说话这么难听，他今天怎么说话这么炸？

　　 “怎么，听着不舒服？”赛卡卡笑道，“我说的有错吗？看看你和斯迪侧打仗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毛人的死神之子！差距，差距啊！”

　　 斯迪麦气的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了下来，并鞠躬说道：“请酋长赐教，为什么要这么做。”

　　 赛卡卡重新躺倒了靠背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公主殿下，你真的肯听我的？”

　　 “当然。”斯迪麦说道，“酋长纵横沙场数十年，坚守了蜥人数十年的边疆，我相信酋长。”

　　 “即使我是青蜥族？”赛卡卡问道。

　　 “不管哪个种族，都是蜥人。”斯迪麦说道。

　　 “如果他们也懂就好了。”赛卡卡叹道，“我这些话，其实当初就说过，但是没人听，包括公主你。”

　　 斯迪麦皱眉，去年的一幕浮现脑海。赛卡卡急着冲到王宫内，大声嘶吼，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在一众白蜥的怒骂中，声音逐渐被淹没。当时她就陪伴在斯卡莫身旁，但什么都听不见，王宫内吵得人耳朵疼。

　　 之后赛卡卡不再说话，向王座扫了一眼，包括当时的斯迪侧和斯迪麦，但他们都没任何表示。赛卡卡苦笑一声后，转身离去。

　　 “对不起，酋长。”斯迪麦说道，“当时王宫内太过喧哗，我们根本听不清酋长你说了什么。”

　　 “理解。”赛卡卡说道，“那么喧哗的场面，耳朵听清了，脑子也会听不清。”

　　 “那酋长，能再说一遍吗？”斯迪麦问道。

　　 “公主殿下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我再放不下，就显得太小肚鸡肠了。”赛卡卡说道，“依我看，不仅葫芦谷，那十五座城，都没有意义。”

　　 “怎么讲？”

　　 “以葫芦谷举例。”赛卡卡说道，“为什么要在葫芦谷建立一座城？”

　　 “因为去年毛人就是从那条路奇袭的云关，为了防悲剧再现，所以王庭下令了修建葫芦关。”斯迪麦说道。

　　 “呵。”赛卡卡冷笑，“荒唐，他们走的那条路，过葫芦关的那条路，好走吗？”

　　 “十分难走。”斯迪麦说道，“不得不感叹毛人的坚韧，竟然能从这条路杀出来，真的如他们所说，阴兵暗渡。”

　　 “那他们为何要走这条路呢？”赛卡卡问道，“那些光明大道不好吗？”

　　 “为何……”斯迪麦稍加思索便反应过来了，“因为他们只能走这条路，其它路上都有我们的重城把守。”

　　 “不仅重兵把守，而且各个城池之间都能相呼应。”赛卡卡说道，“但即使能相呼应，那点呼应能力，也被死神之子拆了个七零八落。四十座城的天罗地网啊，就这么被拆了。”

　　 “死神之子的眼光真的毒辣。”斯迪麦说道，“感觉我们的所有布置，在他眼中都满是漏洞。”

　　 “不错。”赛卡卡说道，“既然当初四十座城在他眼中都满是漏洞，你觉得如今的十五座城呢？”

　　 斯迪麦不说话了。

　　 “不仅在他眼中满是漏洞。”赛卡卡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在我眼中也是。就算不算葫芦谷的这条路，我能在三大山脉中找出来一大堆路！”

　　 “酋长的意思是？”

　　 “当初他们走葫芦谷，是因为只能走葫芦谷。”赛卡卡说道，“现在他们完全没必要走葫芦谷，比葫芦谷好的路很多，非常多！多得我都数不清了！十五座城啊，就算全都是超巨型要塞，也不可能把三大山脉封死，绝无可能。”

　　 “是这样吗？”斯迪麦的语气有些不足。

　　 “还记得冰鸟吗？”赛卡卡问道，“死神之子的基因才几级？当时他身边才几个人？就那么点人，过三大山脉如过马路一般，还守迷道？三大山脉有多少条路心里没点数吗？”

　　 斯迪麦点了点头，其实嬴唐那件事一出，她也看出问题了。

　　 “那为何这次他们还从那条路走？”斯迪麦问道。

　　 “骗你们这帮憨憨呗。”赛卡卡说道，“如果我不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增兵葫芦谷？将这条路守得更死一点？”

　　 “有这个可能。”斯迪麦说道。

　　 “咱们现在有多少兵你也清楚，本来云关就足够空虚了，再调，云关真的就成摆设了！”赛卡卡说道，“这些人塞葫芦谷有啥用？三大山脉漏洞那么多，人家随便绕个路，葫芦谷这些人不就白放那里了吗？还容易别前后包夹。”

　　 “有道理。”斯迪麦说道，“我听酋长的，葫芦谷，不管了。”

　　 “不仅葫芦谷。”赛卡卡说道，“三大山脉，要守就至少放三十座城，三是做一下就是毛人眼中的巧克力豆，一口一个相当美味。”

　　 “但现在，不可能建立三十座城啊。”斯迪麦说道。

　　 “所以，索性那十五座全都别要了。”赛卡卡说道，“留一些岗哨，观察毛人的动向就行了。把十五座城的人，全撤回云关，这样云关还能多坚持一会。”

　　 “这……”斯迪麦犹豫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得禀报父王。”

　　 “把我的话说给他，听不听在他。”赛卡卡说道。

　　 “是，我一定带到。”斯迪麦说道，“不过葫芦谷的事情，我就可以做决定。”

　　 赛卡卡看向穹顶：“公主殿下，你有么有研究过毛人的历史？”

　　 “研究过一些，但书籍实在是太少了，非常零碎，看不懂。”斯迪麦说道。

　　 “在毛人的语言中，有这么一个词。”斯迪麦说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什么意思？”

　　 “一位王，连吃败仗，被打怕了。”赛卡卡说道，“那天风一吹，树林哗哗响，吓得他以为敌军来了。”

　　 “这……”

　　 “这就是现在的我们。”赛卡卡说道，“那一仗，把我们打怕了，尤其是葫芦谷的事，太敏感了，让我草木皆兵。懂我说的那些话的人就我一个吗？不可能，但是被吓得，太敏感了，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就算想到了，真要这么做，心里也会发憷。”

　　 “酋长说的太对了。”斯迪麦说道，“不愧是蜥人铁壁。”

　　 赛卡卡感到斯迪麦身上似乎燃起了一种名为希望的火焰，但这丝火焰也是转瞬即逝。

　　 “公主殿下，你变了。”赛卡卡说道，“你长大了。”

　　 “是吗？”斯迪麦心里一颤，一股心酸涌了上来。

　　 “自从王子一死，您就变了。”赛卡卡说道。悲剧，真的会催着人长大啊。

　　 “我也该成熟了。”斯迪麦苦笑，“如果致死都不成熟，那就有点可惜了。”

　　 “挺好，这样挺好。”赛卡卡说道。

　　 “我挺羡慕毛人的两个神灵子嗣的。”斯迪麦说道，“明明我也是神灵子嗣，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厉害。我曾在战场上见过死神之子一次，虽说隔着头盔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还是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一双来自地狱的双眸在凝视我。明明他比我还小，但为何，这么恐怖。”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赛卡卡说道，“我的过去，和你不一样，和他也不一样。我也没有孩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可能和过去有关吧。”斯迪麦说道，“但不管如何，事已至此，能做成什么样就算什么样吧。”

　　 谈话完毕，赛卡卡望着斯迪麦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