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定踏天而行

　　霜月城今夜飘着毛雨，街道上不见行人，路道上已经有些水洼。

　　 城中某处，雨中隐约可见3个身影站立，而地上还躺着一人。

　　 “白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叶明月！我也不叫你撒尿照自己，看到你旁边的水坑没，好好看看！痴心妄想”说着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脚。

　　 “好了好了，何必与这废物浪费时间，叶明月怎么可能看上他。打也打了，再打就死了，怎么说也是瑞龙的兄弟。”说话之人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另外一人。

　　 “这种人怎么会是我兄弟，是他不自量力，以前就喜欢对人说教自命不凡。师兄教训他也是为他好，省得他以后再不知天高地厚，若得罪他人，那可就真死了。”这人闻言很是狗腿的看着先前出脚之人，满脸舔笑，看也没看地上一眼。

　　 “哼，瑞龙，这个小地方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可不要再什么玩意儿都交友。”说完便转身离去，这叫瑞龙之人，也跟着离开了。

　　 “小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怒火中烧，但是你要搞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报仇是不可能的，今日若想你死，吹口气也能让你死，你之所以活着，完全是我们就没打算杀死你，你这样的人，羞辱你一番，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以后你要明白有些人或物不是你高攀的起的。话虽不好听，但你与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过了今日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希望你好好活着。”先前相劝之人说了这么一句以后，便也离去。

　　 三人相继远去。

　　 路遥左手手肘撑着地，头低着，咬着牙，嘴角挂着血，他心也在流血，这个曾经的挚友，竟会如此对他。

　　 此仇必报！抬头望向天空，路遥睚眦欲裂。

　　 “你想让我平凡，我偏要踏你而行！”

　　 只是他不知道，这三人离去没多远，便被拦了下来。此时三人和刚才的他一样倒在雨水中，嘴角溢血。一个人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嘿嘿，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与他的确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这积水照不清你们，你们还是回去撒尿照一下吧。虽说今日你们打了他是我默许，但是他又岂是你们能欺负的人，我今日只讨我的本，他日他要不要找你们收利息，嘿嘿，自然与我无关。至于那叶明月，嘁，算了。”话说完人已不在，留得三人在雨水中战战兢兢，双目惊恐不已。

　　 两年后，依旧是个雨天。

　　 看着外面的细雨，杯中的茶叶已经泛黄，水有点凉了。路遥双眼空洞无神，旁边的杂毛猫半眯着眼懒散的躺着。这已经不是路遥第一次这样呆滞了。

　　 “你就真的这么怕我欺上去找你？生的我如此平凡便罢！你还要那般羞辱于我！”路遥再次看着天空喝道！

　　 两年间，的确没在见过那几人，但是他知道他们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这个地方所在，是那人所说他没资格踏入的地方。他不服！他不是一个废物！那些渣宰都能做到，凭什么他不能！

　　 奈何现实就如那人所说那样发生着。

　　 为什么这么中庸？

　　 为什么这么平凡？

　　 为什么这么乏力？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束缚感？

　　 为什么活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活着？

　　 茶已经凉透，路遥摇了摇头，摸摸了旁边的杂毛猫。眼神有些复杂，他曾经有两个自小相识的兄弟，关系好到路遥认为父母终老以后，自己还有他们同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为他们考虑一切。但是10岁那年以后，几乎没了联系。其中一人因为资质超凡，被大宗门收走，做了人上人。这人名叫瑞龙！想起当日瑞龙的态度，路遥心中那种屈辱感挥之不去，念想之间更是强烈，近乎咬碎牙，那不只是简单的羞辱，更是对他感情的践踏。

　　 而另一人因为家里生意做大，修炼资质也不差，被家里作为接班人培养；几年中也见过面，但他发现已然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再那么纯粹，他有了和他同一个层次的朋友，他只是个外人。

　　 就像那人所说，他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所以他不会再对谁有所期待。

　　 他很羡慕这只野猫，这只野猫也是在下雨天捡的，全身湿透，脏兮兮的，在垃圾堆旁边；路遥给了它避雨的地方，喂养它，但它眼中到现在也没有路遥，活得很是独立自在。

　　 路遥孤独，并不是没有家人。也不是他在路家受了白眼。而是他没有归属感，很多话，不能说，他知道说出来会像傻子。路家人过得很平淡；而这种平淡他不能接受！他的每一次妥协，这天便会各种羞辱于他，甚至他的家人也要终日在这世间的规则中被玩弄！父母很爱他，他自己很清楚。也是因为这个，路遥心有束缚，不敢一往无前。

　　 雨后的澜月城，有一股泥土的清香，路遥在街上一个深呼吸，精神了不少。

　　 “听说了吗，落华宗邱恒已经神隐境了，才特么18岁”

　　 “哎，听说了，邱恒天地人，天字品阶，整个霜月有几个这种资质的天才。

　　 他能神隐也实属当然，毕竟落华宗可是一等大宗门，修炼资源这种东西能少得了？”

　　 “要我说，无痕剑锋的冷秋月也是厉害，资质不到天品，19岁也神隐了…”

　　 “丽水山庄，少庄主也不错啊……”

　　 “你们似乎忘记了瑞龙啊，这可是我们澜月城走出去的人，听说两年前就神隐巅峰了，也不知道破镜了没。”

　　 有城中路人议论道。

　　 听到瑞龙两个字，路遥默然的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眼底却有一道怒火闪过。

　　 现在的他，那颗不甘的心已经随着时间和现实变得更加炙热。

　　 14年才启灵，归灵境都不到，这几年他也尝试过接受现实，但是一到下雨天便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羞辱他的人，想起那个叫叶明月的女人，又是阵心痛袭来。

　　 这些年他虽为安父母心，平时有经商，但他从未放弃过修炼，不过直到如今也才启灵巅峰。放在人群中，就是那沧海一栗，甚是普通，更别提和那些天才比较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路遥必须做一个决定！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感觉自己会郁郁而终。他打算跟父母辞行。

　　 生活不是生存；

　　 生存不为苟且。

　　 这老天要想让他做个凡人，却偏又要让他生了一颗不甘之心。

　　 “呵，是你让我如此不堪，却又来嘲讽我的不堪”

　　 路遥默默地又到了家门口，一步迈进了家门。

　　 “儿子你怎么又瘦了，回家吧，让你二伯给在城主府给你安排个职务，又不累然后找个姑娘就可以结婚生子了，我们家虽然不算有势，但是也不算太差，找一个喜欢你多一点的就好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受这么苦，妈真的心疼啊…….”

　　 这个中年妇女在看到路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絮絮叨叨。

　　 路遥苦涩的笑了笑，他心里很烦躁，每次回家他的母亲都会这样念叨。

　　 但是烦躁并不是因为母亲念叨。而是自己想要做的，会违背自己的父母，也许会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心中那种不孝感让他很是烦躁。他知道这个世界，唯一能确定对自己最无私的就是父母；想到自己的失败，他觉得自己和那些自己看不起的世家顽固子弟实质上的没有区别，同样的让父母操心，皆是不孝。

　　 “父亲呢？我今天有事情跟你们说”

　　 “他去你三叔家了，你先休息会儿，妈去给你弄几个菜”

　　 “小玉儿，去叫老爷回家，就说少爷回来了”

　　 丫头应了一声，便离去。

　　 小玉儿是家里唯一的丫头，路遥并不是太熟悉，他只知道是母亲的姐姐，也就是他姨妈安排过来的；对于姨妈一家路遥很感激，因为这些年路遥家里大部分都是姨妈家帮衬的。

　　 反倒是路家不但没有给予太多帮助，私下甚至瞧不起他父母；这也使得路遥要与天一争的心更强烈。

　　 躺在床上，路遥很快就睡着了，记忆中每次回家总是温暖的；哪里也没有家里让他安心。

　　 “少爷吃饭了”

　　 饭菜如往次返家一样丰盛，小玉儿并没有上桌，可能是不想打扰这一家三口。

　　 “小子，在外面怎样了？平日也不知捎个信儿给我们”

　　 看得出父亲因为自己回来，心情很是高兴。

　　 “也就那样，还可以吧，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做了些事情”

　　 路遥看着慈善的父亲，他知道那个年轻时候野心勃勃的路行凡已经完全成为一位居家翁了。

　　 他活到现在比别人强的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父母的感情越来越好，在这个势力的社会，太难得，如果说什么比金钱势力更让路遥在乎的，只有是感情。路遥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来，最后依然孤零零的走，那中间做了些什么，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有点偏执，执着于纯粹的感情。所以那个雨夜，他的伤的不止是身体。

　　 他也不蠢，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要想能有一席之地，黑厚是必要的元素。只是他将那些陪伴自己成长，直到他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排除在了外面；路遥心下一横，觉得是时候开口了。

　　 “我今天有事情想和你们说，…我决定去游历，可能很久不会再回家…。”

　　 “儿子，怎么了？！现在过得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已经顺你意思，让你自己生活了几年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爹和我都老了，家里就你一个，你让我俩老的以后怎么过啊….你是不是还没放下叶明月啊！我们和她们差距太大，好女孩很多，你找一个喜欢你更多的吧，你们不适合啊，儿子！”

　　 路遥话刚开口，母亲就受不了，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父亲在一旁皱上了眉头，并没有接话。

　　 明月，叶明月，这个女人曾经融入过他的家庭，这个女人不仅伤害了他，更伤害了他的母亲，为了不让母亲更为伤心，他隐瞒了很多事。路遥活到现在承认自己傻的事情，全是为了这女人做的，傻不是蠢，他觉得傻和蠢是有区别的，蠢是，完全不知道会有坏的结果去做事情，而傻是，明知道结果可能不好，却顺了自己心意，选择往好的方向去相信。

　　 他不想提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情，他现在只想不顺这老天的意，成就自己，护自己家人，让那些羞辱过自己或者家人的人，通通都踏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