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我们的确认识，但是...我们只是死去的亡魂而已

　　队长办公室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扇门，怎么可能阻挡时光大法官的脚步？

　　 之所以自报家门，他只是想看到房内人被惊吓的表情。

　　 如同预料的那般，他看到了...

　　 留守在办公室内的生活秘书莎尔娜脸上满是惊恐，已经拔出了制式的监察署手枪，双手颤抖着对准门外。

　　 “相信我！作为正义之眼的大法官，枪械不可能对我......”

　　 砰砰砰砰砰~~~

　　 莎尔娜连续扣动了扳机。

　　 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身上符源流转，子弹如同穿过空气一般，纷纷穿过了他的身体，钉入他身后的走廊墙壁之中，留下一个又一个弹痕。

　　 “造成伤害......”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满头黑线地把这句话说完整，只是此时已经觉得很无趣。

　　 没想到对方竟然紧张到直接开枪，自己装逼的效果完全没有达到预期。

　　 叹了口气，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叮嘱了一句：

　　 “你别紧张...”

　　 没想到的是，钉入子弹的墙体突然纷飞，一颗又一颗子弹从墙壁内部竟是再次倒飞出来，虽然速度没有从枪膛之内射出那么快，但是也以极快的速度，再次从背后袭向时光大法官。

　　 这正是莎尔娜的技能，黏！

　　 在每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她的符源都附着在子弹之上，随着子弹射击出去后，上面的黏性符源却是并没有中断，而是随着子弹的飞驰中，仍然连接着一根根微不可查的细丝。

　　 每一根细丝，都坚韧且具有粘性，即便子弹穿过了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的身体，粘性的细线也同样穿过了他的身体，但是莎尔娜仍然能够依靠着这些细丝拉动钻入墙壁之内的子弹，并在一定程度上操纵。

　　 这是莎尔娜惯用的手段，是根据自己契约能力研究出来的，能够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

　　 只是，莎尔娜此时并来不及细想——因为并不知道时光大法官为什么能够躲避子弹的攻击，而且，连接在子弹上的符源细线明明同样穿透了时光大法官的身体，在正常情况下也是能够造成一定的伤害的，但是莎尔娜此时的感觉却是眼前的大法官好像并不存在，符源细线如同穿过了一团空气。

　　 来不急详细思考，莎尔娜知道自己必须尽全力攻击，必须让对方完全腾不出手，这样才能为自己博得那丝几乎不存在的生机——面对蓝级的大佬，只有白级的莎尔娜知道生还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牵引的子弹再次从后方穿透了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的后背......

　　 只是，这和最初的射击几乎一样！

　　 仍然毫无阻隔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再一次让莎尔娜知道眼前的时光大法官应该没有实体！

　　 正常情况下，不说子弹能够随意穿透的问题，每一个子弹上连接的符源丝线也是极具黏性的，如果穿透了实体的目标，那么在这些符源丝线黏在对方身上之后，必然会牵引着子弹围绕着目标旋转，让每一根符源细线不断缠绕，最终如同蜘蛛吐丝一般，将对手完全包裹起来。

　　 届时，在符源细线的粘性下，目标行动必然受到限制。

　　 可是，现实却与往常相反。

　　 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真的如同不存在一般，眼前的半灵真身仿若来源于平行宇宙的虚影，在当前这个时空内并不存在。

　　 每一根符源细线都没黏住他哪怕一片衣角，在莎尔娜牵引之下，符源细线被拉扯的弹性将子弹从墙壁内扯出，再次连同符源细线一起穿透了时光大法官的身体，纷纷落在莎尔娜面前的地板上，发出了一从乒乒乓乓的撞击声。

　　 莎尔娜对此错愕，知道自己所有的攻击只能是徒劳。

　　 虽然先手，但是没有占到那么一丝丝便宜，此时先手已失，更不可能在时光大法官面前翻起哪怕一丝丝浪花。

　　 她缓缓地垂下了手臂，手中虽然还握着监察署手枪，却没有丝毫想要再提起的意思。

　　 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的真身上，虚幻的脸部星图正在飞速旋转，当他看到莎尔娜失去了抵挡的意念，这才玩味地嘶哑道：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莎尔娜闻言愣了愣，她完全没想到，原本高高在上的审判议会大法官，此时隐榜上排名第二的流亡契约者......关注点在这里。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攻击，在意的好像是......自己一连番的反抗，打断了他蓄意想要表达的某种姿态。

　　 似是呼出一口气，时光大法官苍老的语气中略有抱怨：

　　 “总打断别人装......嗯，装清高的时候，会让人很生气！”

　　 莎尔娜大略理解对方在表达什么：

　　 “......”

　　 似是看了一眼莎尔娜，萨乌尔·安德伍德大略略地想了想，再次出乎她的意料，竟然进行了一番解释：

　　 “本尊...真身能够穿梭以往的，任何的时间内。”

　　 “在此时，本尊凭借着蓝级的实力，可以在一秒钟内便高速穿越进以往的时间......上万次！”

　　 “所以，你当前看到的本尊，只是真身不断在以往时间点穿越进出所留下的虚影。”

　　 “额......”

　　 说到这里，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顿了顿，似是有些为难地说道：

　　 “本尊并不知道你是否能听懂，因为...其实本尊也不太懂，因为本尊学的是历史专业，很难用精准的语言描述这些物理知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莎尔娜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随着对方的话题思考一秒钟，回答：

　　 “我学文法，是...高中毕业生。”

　　 “文法啊，那应该很难理解了，哎~~~”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略感遗憾地说道。

　　 莎尔娜皱了皱眉，还是鼓起勇气回答：

　　 “我......能明白你说的意思，你能不断穿越进入过去，所以，现在留下的，只是高速穿越下的残留而已，并不是本体。”

　　 “呦~~~”萨乌尔·安德伍德顿时感觉诧异：

　　 “你很聪明啊，竟然能听懂这一点，还能回答我的问题...”

　　 顿了顿，萨乌尔·安德伍德继续说道：“那就别聊这个了，我其实不太懂物理，不喜欢谈论这些问题......谈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种煎熬。”

　　 莎尔娜：“......”

　　 明明就是你一直在聊！

　　 萨乌尔·安德伍德转头，让满是星辰环绕的面部看向莎尔娜：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本尊具有如此的能力，就不可能被彻底杀死！即便对手有着同级的实力。”

　　 莎尔娜乖巧的点了点头。

　　 点头并不是因为对方说的是真的，而是...在攻击无果的情况下，自己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命运被对方完全捏在手里。

　　 既然对方并没有急于取自己的性命，而是和自己东扯西扯，那岂不正是自己希望的？

　　 能多扯一句，就能多活一会。

　　 她的确想过要不要拼命争取到一点时间，用手腕上的通讯通知队长，但是......冰雪聪明的莎尔娜立即想到，这不但有极大的概率失败，更会害了队长——

　　 即便是那个让人信任的他，也不可能是时光的对手！

　　 自己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尽快通知他，能让那个面容敦厚的他能尽快远离......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萨乌尔·安德伍德此时却似乎不想聊了，而是环视了房间。

　　 身上符源滚动之间，一幅幅影像从眼前开始汇聚，正是莫测几人离开办公室前的场景。

　　 只是，翻阅之下，时光大法官并没有找到莫测几人谈及出行的目的地。

　　 这正是他来此的目的——虽然目标是月影，但是他并不介意顺手干掉莫测。

　　 他有着足够的自信，确信能够悄无声息地送这位老乡回到铁神的怀抱，却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之后，再去寻找月影·佩格·伊芙琳就好了。

　　 虽然预言主教残魂说自己未来将死于莫测之手这件事并不可信，但是他并不介意承受一点点的风险，将这个未来的隐患彻底除去。

　　 “他没说去哪...”

　　 萨乌尔·安德伍德喃喃说了一句，这才转头看向莎尔娜：

　　 “你知道莫测去哪了？”

　　 莎尔娜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啧~~你这生活秘书是怎么当的？真的只是陪莫测睡觉的**？”

　　 萨乌尔·安德伍德苍老的声音中却有着与之并不匹配的顽皮：

　　 “可是又不对啊，历史的影像里......你还没上过莫测的床！”

　　 莎尔娜：“......”

　　 不知道为什么，时光大法官这一番戏谑的调侃下，心中某些不得的期望竟是被放大开来。

　　 莎尔娜小心翼翼地让自己平静，试探着说道：

　　 “队长...从来不会告诉我出行的目的。”

　　 “他是...他是一个严格遵从《手册》的人。”

　　 闻言，面部旋转的星图转速更快了一些，萨乌尔·安德伍德很是诧异地看了莎尔娜一眼：

　　 “你这女人，竟然喜欢上了莫测？”

　　 莎尔娜辩无可辩。

　　 萨乌尔·安德伍德再次问道：

　　 “用通讯让他回来，他会听你的吗？”

　　 莎尔娜眉头紧紧皱起，摇了摇头：“不会。”

　　 “你真的很在乎他啊！”萨乌尔·安德伍德嘶哑地笑了一声：

　　 “怕他回来被我杀死？”

　　 莎尔娜因为紧张而身体颤抖，注视着时光大法官。

　　 “都说了，你不要紧张！”萨乌尔·安德伍德再次提醒了一句，之后，却是喃喃念道：

　　 “没想到啊，这家伙竟然这么受欢迎......写悬疑的家伙，总是能靠花花肠子让女人喜欢......不像我们，只能靠着穿越古代，通过发明现代的东西让古代女人崇拜......嗯，爽点不一样的......”

　　 莎尔娜对这一番话不明所以。

　　 不过，听到他这一番话，她却是心下猛然一动，不可思议地看向时光大法官。

　　 “算了，即便让你喊他回来，我还要在这里留守等他...这很麻烦！”萨乌尔·安德伍德最后决定般说道：

　　 “算他幸运，这次就饶过他吧。”

　　 “我要走了......”

　　 听到时光大法官竟然就要如此离去，莎尔娜却是并没有半分轻松，而是绷紧了身体：

　　 “听给您话里的意思...你认识莫测？和他的...他的过去有联系？”

　　 萨乌尔·安德伍德略感诧异地看向莎尔娜，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喃喃自语的那些话，引起了这位生活秘书的联想。

　　 “算是认识吧...”

　　 他顿了顿，对莎尔娜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他......哎~~”

　　 “这小子真让人羡慕。”

　　 “真是的，其实......我们只是一群早已死去的亡魂而已。”

　　 莎尔娜闻言瞪大了眼睛，却不明所以。

　　 只见时光大法官身上符源滚动，身上缠绕的电影胶片飞速旋转之后，被时光大法官突然止住。

　　 他伸出一只手，似是从其中一副影像中拉扯什么事物。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却是隔空将莎尔娜牢牢攥紧，丢入了这幅影像之中。

　　 .........

　　 监察署队长办公室内，莎尔娜一阵错愕，惊醒。

　　 她一直在看资料，却好像睡着了，此时刚刚醒来。

　　 抬头看了看表，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时间怎么好像...过的有点快！

　　 原本以为是16点左右，可是指针，明确地指向的时间是16点14分。

　　 我刚才真的睡着了？睡了十分钟？

　　 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她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却并没能从太阳的高度得出判断——前后只有十分钟的样子，这间隙极小。

　　 诧异间，莎尔娜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咦？”她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

　　 办公室房门对面的墙壁上，莫名出现了几个弹孔......

　　 莎尔娜诧异……哪个家伙在队长办公室门外玩枪？

　　 队长吧，只有他晚上住在这里。

　　 哎，这个长不大的家伙。

　　 通知汉妮派工人修补一下墙壁吧。

　　 .........

　　 监察署，队长办公室内。

　　 十四分钟前。

　　 莎尔娜突然惊醒！

　　 她慌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她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刚才发生的......是在做梦？

　　 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突然来访！

　　 自己与之进行了一番枪战，但是徒劳无功...最终，时光大法官没东没西的扯了一番闲话，离开了？

　　 莎尔娜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自己桌下的脚尖。

　　 她急速思考，抽出手枪，发现里面的子弹全部都在。

　　 推开办公室的门。

　　 走廊对面的墙壁上光滑如镜，并没有留下任何弹痕。

　　 真的......是梦？

　　 应该是梦了。

　　 时光大法官怎么会突然出现？

　　 如果真的出现的话，我还能活着？

　　 而且，他说了那么多模糊不清而又匪夷所思的话......

　　 果然是梦啊，时光大法官，审判议会的一号人物，隐榜排名第二的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怎么会是那种浮躁的性格，说那些让人糊里糊涂的话。

　　 好像记着......他说他是亡魂，莫队长和他认识，也是......亡魂？

　　 这简直莫名其妙......

　　 莎尔娜缓缓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我是不是太....太想队长了？

　　 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

　　 高空中，时光·萨乌尔·安德伍德叹了一声：

　　 “我只是把十分钟前的你，和与我见过的你...两个时间点的你互换了一下。”

　　 “这就是许多人......嗯，偶尔会感觉到当前的场景似乎在以前经历过，有熟悉感觉的原因。”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遇到的是......穿越时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