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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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上上走进小厨房，发现抬鹿肉的几个侍卫还在。

　　一大半是熟人，有三四个人眼生。他们跟周上上打着招呼，每人一口一个“吴姑姑”，周上上微笑点头。当她看见人从中那一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心里一愣，那一个低头垂下眼睑的男子，很奇妙。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身体对那个男子的熟悉感，脑子里完全没印象。

　　即陌生，又熟悉。

　　周上上这一愣神，有机灵的侍卫就发现了。他将那个男子拉到周上上跟前，谄笑道，“吴姑姑，这是新来的钟和，功夫是一等一的好，特别是刀法。”他在钟和后背推了一把。

　　钟和被推前几步，立于周上上眼前，他鞠躬行礼，温和道，“吴姑姑好。”

　　周上上屈身回礼，她压下心中诡异的熟悉感，笑道，“钟侍卫的刀法，早就有所耳闻了，今日可终于见着本人了。”周上上这是睁眼说瞎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某某侍卫刀法好。就算是朱祈佑，也不愿意主动提起侍卫啊、刀法之类的事。

　　“卑职的刀法只是尔尔，还比不上刘领头，刘领头的刀法才是令人称绝。”钟和客气道。

　　刘领头，就是刚才推钟和上前的那个。

　　刘领头听到自己的名字，半张着嘴又合上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笑了两声。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时候不早了，把赏赐都拿回去吧！”周上上笑着说完，转身离去。

　　而钟和望着周上上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见周上上离去，在厨房分装鹿肉。方才太子殿下有言，每个带刀侍卫都可以分到一大块鹿肉。

　　刘领头看着钟和直楞楞站在那儿，像个傻子似的，“嘿”的一声，用力拍他的肩膀，粗着嗓子道，“兄弟，你的鹿肉。”说着，把手上装好的大块鹿肉给他。

　　钟和接过，道一声谢谢。

　　“小兄弟，你知道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位姑姑是谁吗？”刘领头搭着钟和的肩膀。

　　钟和半眯着眼，声音低沉，“那位姑姑，年纪很大吗？”

　　刘领头没听出今日钟和的声音有何不同，直言不讳道，“就我两过命的交情，我不怕告诉你，她比你的年纪都大。”

　　按常理，这话没错。太子的侍卫大多十六七岁，年纪大一些的领头也就二十。

　　“哦？”钟和发出疑问。

　　“你刘大哥今年二十，吴姑姑可比我还大两岁。”刘领头想想就可惜摇摇头，“可怜的吴姑姑，才貌双全，硬生生熬成老姑娘了。”他闭上双眼，回忆了一下，“这吴姑姑原本也是官家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进宫做了宫女，又不知怎么的成了太子殿下的一等女官。她身上经历的事情可多了，反正在东宫，她是万万不可以得罪的。你记住这个就行！”刘领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经历的事情很多？”钟和继续追问。

　　刘领头环顾四周，在钟和耳边小声道，“这不是说话的地儿。”

　　钟和双手抱拳，笑道，“不知刘大哥今晚可有空，容小弟去您家一叙？”

　　刘领头哈哈大笑，搭着钟和的肩膀就往外走。

　　后头的李侍卫看到这一幕，嘀嘀咕咕的，“这个娃娃脸，又想去刘领头家里做什么”。转睛一想，追了上去。

　　今晚，刘领头家里可热闹了。

　　周上上与知夏并排，后头还跟着七八个宫女，她们带着晚膳，前去东宫的小花厅。

　　这回廊七拐八拐的，宫女们走的特别小心。路上，一阵阵鹿肉飘香。

　　知夏望着周上上的小脸，面色不虞。

　　两人都走了一会儿，周上上突然道，“看你这一路上脸色都像锅底，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你对我不满呢。”

　　“姑姑，我哪敢！”知夏辩解道，继而小声嘀咕，“我对谁不敬，都不会对姑姑不敬的。”

　　“发生什么事了？”周上上问道，知夏是个直心肠子，肚子里藏不住心思。

　　周上上这一问，知夏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了，反正后头的小宫女们都离得有些距离，听不见的，“吴姑姑，你方才都没看见秋月做的事。太子殿下明明吩咐我，要把鹿肉送到慈宁宫的。她倒好，假惺惺的说知夏姐姐辛苦劳累，要替我跑一趟。我还没答应，她就跑了。姑姑，你评评理，秋月这事做得对吗？”

　　周上上没有说话，忘了知夏一眼。

　　知夏心里犯怵，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周上上才幽幽道，“你没答应？你不是默许了吗？”

　　知夏心头一凉，默许？是的，默许。回想以前种种，今日秋月争抢去慈宁宫送东西，已经不是第一回。如果太子殿下吩咐的是姑姑，或者春花冬陵的，秋月必定不敢。只有自己，每次秋月抢了自己的活儿，自己只是在生闷气不开心，没有任何让她付出代价。

　　“如果是春花，她的后果会如何？”周上上接着问。

　　依春华泼辣的性子，秋月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而且闹得众人皆知，秋月不占理，肯定会吃亏。知夏如是想到。

　　“如果是冬陵呢？”周上上再问。

　　冬陵性子冷清，心思深沉。如果秋月得罪她的话，她必定在哪里给秋月下绊子，让太子厌弃她。还无人怀疑是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是我呢？”周上上声音低沉。

　　知夏一惊，立刻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姑姑，我错了。”

　　知夏这一举动，吓得身后的小宫女们也一并跪下，战战兢兢，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跪着，就对了。

　　“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二等女官，动不动就跪下，有何脸面？”周上上轻声道。

　　知夏磕头，“谢姑姑教诲，知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们跪着做什么，我有让你们跪下吗？”周上上看着后头的小宫女们，叹气摇头。这一批宫女，还是缺练。“做好自己的事，没人会说你。”

　　众人又连忙起身，端着自己要捧的东西。